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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十年代的时候,技术工种的工资就是比一般的苦力高出许多。而这些出苦力的工人半开玩笑半嘲讽式的说话,我认为是出于嫉妒心理。
而焊工似乎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他戴上了面罩,继续进行自己的焊接工作。
这个焊工人品真的非常不错,干活认真又卖力。做工也细致,焊点也近乎完美。
一个认真的人,他做任何事都认真。这个焊工一直干活到黄昏,也没听他说过一句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脚下的地直接猛烈的震了一下,无数的碎石沙粒从头顶掉落下来。那焊工急忙摘下面罩,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然后二话不说,拿着装备就向着洞口的方向跑去。
“塌方了!”
焊工一边大声呼喊,一边飞快的跑。此刻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稍微慢一步,就有可能被永远的埋在地下了。
整个矿洞越晃越剧烈,希望也越来越渺茫。那焊工丢了装备,疯狂地大吼了一声,马上开始加速,身后是不断坍塌的矿洞。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能看见洞口那微弱的光亮了。焊工的脸上挂起了微笑,只要再稍微加速一下,他就能活下去了!
然而,命运这个东西似乎特别喜欢和好人开玩笑。就在焊工即将奔出洞口的一刹那,一块硕大的石头从头顶落下,直接砸在了焊工的后背上!
看着焊工被砸,我的心脏也跟着一抖。他被砸前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连大叫一声都做不到,整个人直接被埋在了地底下。
我穿过了一堆碎石,看着满脸是血的焊工,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从没想到,我竟然能以这种方式见证一场灾难的发生,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我的眼前流逝。我突然感觉,人,竟然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然而,就在我伤感的时候,奇迹发生了!我眼看着焊工艰难的抬起了脑袋,闭着眼睛咳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焊工还活着!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铁锹挖土的声音。一丝光亮透了过来,焊工最终得救了。
而此时此刻,我的眼前又是白光一闪,我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医院,好多身穿白大褂的大夫围在一个浑身上下打满了石膏的人身边。只听其中一个大夫说道:
“被砸中颈椎,竟然还能活着,这到底是奇迹还是不幸呢?”
“命是救回来了,但却是高位截瘫。唉,他这辈子都不能动了。”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种结果。我听说过高位截瘫,那是一种外伤导致的脖子以下都没有任何知觉的病。而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太冲了进来。
“儿呀!你怎么样了!”
老太太直接扑到了病床前,趴在焊工的身边就嚎啕大哭起来。我仔细一看,这个老奶奶正是我招魂时出现的老太太!
“你怎么这么惨啊!我儿子从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老天不公啊!”
“你爸死得早,现在你也变成了这个样子,咱们娘俩以后可怎么活啊!”
焊工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转过身去不忍心再看这对母子,之后都安静地离开了。
至此,我终于知道了那个男人和老太太之间的关系,整件事情的迷雾也终究是散去了一点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前白光再次闪过。我来到了一间空荡的房子里。我四下打量,一张床,一口灶,一口锅。一张桌字,一把椅子。两副碗筷,还有一个装满了药物的盒子放在角落里。一个男人的黑白照片放在一个柜子上,一个堆满了香灰的炉子放在照片前。我想,这应该是那焊工的父亲吧。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长叹一口气。这应该就是焊工母子的住处了。说实话,我的心里十分难受。就像那焊工的母亲说的,老天不公。对恶人的惩罚总是会来迟一些,对待好人总是残酷无比。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打开,焊工的母亲推着歪斜在轮椅上的焊工走了进来。
“儿啊,出去溜达一圈感觉怎么样?”
焊工的母亲低下头来,憔悴的脸上寄出了一丝笑容。她话音刚落,只见焊工艰难的点了点头,然后嘴里发出一些听不清楚的发音。
经过那一场大难,焊工似乎是连话都说不明白了。看样子,焊工额度症状好像比一般的高位截瘫严重一点。但是意识好像还是清醒的。而老奶奶似乎是听明白了一样,那憔悴的笑容似乎灿烂了一些。
“好啊,高兴就好。前一段时间村委会的人带我去和矿上的老板谈了,你的赔偿款就快要批下来了。妈想了想,医院的条件怎么也比家里好,到时候妈带你去医院里住,啊。”
老奶奶话音刚落,焊工的嘴角向上扬了扬,然后又点了点头。那老奶奶也是笑了笑,然后走到了灶前准备起火做饭。她一边忙着一边说道:
“儿呀,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必须要学会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坚强,所以你一定不能沮丧。”
焊工的母亲说完这些,就回头看了一眼焊工。而焊工则是歪着脑袋,眼睛看向另一边。焊工的母亲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妈现在都这个岁数了,身体也不好,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一到晚上啊,妈就总是睡不着,总是想着,如果有一天,妈要是走了,只剩下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焊工的母亲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声音越哽咽。而焊工看起来似乎是在看着别处,没有在听的模样,但是他的眼眶早已泛起了泪花。
而此时此刻,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我也是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看着焊工母亲那一头白发,不知为何,我竟然想起了我的母亲,想起了我的父亲,想起了我家老爷子,想起了我北方的家。 招魂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