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虎堂开战,为唐李报仇,这是杨泰知道唐李死于白虎堂之手后最大的心愿。
从锦瑟夫人这里得到的答复让他很满意,不过他也知道,虽然锦瑟夫人看起来在天机剑派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连商白都要让她三分,可是到了真正决定大事的时候,还是得以商白的意见为准。
而和白虎堂这样的大门派开战,无疑是真正的大事情。
锦瑟夫人的行事风格是狠,她说开战并不意外。
商白的行事风格是狠,会不会因此向白虎堂开战,尚未可知。
辞别锦瑟夫人之后,他想了很久,又来到了夏筱雪居住的小院子,叩开了夏筱雪的院门。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夏筱雪对他的到来有些意外,不过知道他是天机剑派重要的实权人物,也不好摆脸色,想了想道:“又为唐李的事情?”
杨泰来找过她几次,每一次都是因为唐李的事情,所以这次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的。”
杨泰神色黯然的说道:“唐李他死了。我想着他生前对夏圣女你最为倾慕,觉得还是向夏圣女你说一声。”
“唐李死了?”夏筱雪浑身一震,“他怎么死的?”
“前段日子,他心情不好,向我说了要离开楚国散散心,后来在大秦北部苦竹国,为救老乡北海浅家之人,死于白虎堂修士隋烽之手。”
杨泰将事情简略的向夏筱雪说了一遍,最后道:“我知道唐李这人莽撞无礼,不知进退,对夏圣女造成很大的困扰。只是现在斯人已矣,希望夏圣女能原谅他过去的冒失,不要再怪罪他了,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说完这些,他向夏筱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便退出了这座小院子。
剩下夏筱雪呆呆的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她必须得承认,她曾经很烦唐李。
便是杨泰这次来的时候,她都是很烦唐李的。
可是听到唐李死了的消息之后,她的心中,似乎也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尤其是,听杨泰说,唐李是因为心情不好出去散心才出事的,而唐李心情不好的原因她也知道,就是因为自己。
这岂不是说唐李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死的?
这个时候,那个身形略胖的少年突然塞满了她的整个心灵世界。
那时候她被混元剑道惊雷峰主花错重创,又被商白发现,当时商白要杀她以绝后患,是唐李苦苦哀求,甚至是以死相逼,才让商白放过她。
说起来,唐李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为什么那么讨厌唐李,讨厌这个救命恩人呢?
就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吗?
现在想起来,唐李并没有别的不是,唯一的不是,就是不该喜欢自己。
他的痛苦,她的烦忧,皆缘于此。
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是罪吗?
修道这么多年来,喜欢过自己的人,又何曾少了?为什么自己独独讨厌唐李这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少年呢?
是不是因为,曾经的自己,也为这份喜欢而心生欢喜?为这份心动而芳心暗动?
而执掌碎星弓的条件,是不能沾染人世情欲,所以自己害怕会沉沦进去,因此斩断那些还在萌芽中的情愫,并视他为求道路上唯一大敌,心生厌恶之念。
夏筱雪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小院子,回忆起和唐李自相遇至相别的所有一切,突然喃喃自语:
“你死了,我该杀多少人,才报得了你的救命之恩呢?”
说完这话,才发觉脸颊微凉,却不知是什么时候掉下了泪水。
她走出小院,找到了锦瑟夫人,问道:“唐李死在白虎堂的人手上,你们天机剑派准备怎么给他报仇?”
“我刚才跟商白说了,我的意思是马上开战,他的意思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锦瑟夫人有些郁闷的说道。
商白可以随时随地的联系到她,她却不能随时随地的联系到商白,知道唐李死于白虎堂修士之手后,她只有启动两界阵,传送了一名弟子过去向商白通报此事,并传达自己准备开战的意图。
商白知道此事之后,马上便联系到了锦瑟夫人,对唐李死于白虎堂之事表示了愤怒,但是也表示,现在就向白虎堂开战,有些仓促,得仔细谋划一番才是。
锦瑟夫人很是愤怒,跟他吵道:“死的是你的大弟子,是天机剑派的脸面,被人打脸打成这样了,我都觉得脸疼得慌,你就不脸疼吗?还谋划,谋划个什么?杀上去就是了!”
商白向她解释:“唐李的仇自然要报,但是也不能因为给他报仇而坏了门派的大局。白虎堂那样的大门派,总得谋划妥当才能对其开战吧?”
二人通过养仙幡争吵了一番,结果谁也没能说服谁,不欢而散。
“你们门派的事情,我不好说什么。”夏筱雪脸色很平静的说道,“但是唐李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他死于白虎堂之手,这个仇你们天机剑派不给他报,我夏筱雪去给他报。”
锦瑟夫人吓了一跳,连忙笑道:“妹子,你一个人对上白虎堂是要吃亏的,白虎堂堂主褚白锋有仙器残片护身,你的碎星弓伤不到他,被他发现,你自己就有危险了。天一门就剩下你一个人,还等着你去复兴呢,你可不能乱来。”
她当然不是怕天一门无人复兴才劝夏筱雪不要乱来,而是不想天机剑派折损最大的威慑力量。
哪怕夏筱雪能击杀多名白虎堂的返虚修士,只要她死了,对天机剑派也是得不偿失。
天机剑派崛起的路上,要遇到的对手可不只是一个白虎堂。
“唐李当初曾不管不顾的来救我,那么,我也就不管不顾的去报答他一次吧。”
夏筱雪神态坚决的说道。
锦瑟夫人知道夏筱雪的性子很傲,决定了的事情极难改变,叹息了一声,道:“妹子,唐李若知道你这样对他,便是死了也是开心的。”
夏筱雪没有回她的这句话,倔强的站在那里,眼睛却禁不住湿润了。
人都死了,还怎么能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