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相似的眼睛
十月,冗长的霜季。
青鸾皇城烟雨朦胧,像是陇上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又透着别样的美。
当日西行,烟雾四起,帝都的一片繁华蒙上了灰白。人们早早的就掩上大门,倒上门栓,抱着手炉窝在床榻上取暖。
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唯有纸醉金迷的宜香院夜夜笙歌,暧昧的灯火在雾色中欢呼、起舞。
宜香院的生意同往日一般红火,近日更得一位佳人。只听说这位美人青纱遮面,身姿曼妙,轻拂罗裙,翩翩起舞间,一双媚眼低回婉转,柔情四溢,仅凭一支舞蹈便让这些个寻欢的男子血脉喷张,欲罢不能。
只是一舞婉毕,她便掩去笑意,一双眼睛透着清冷,不再理会夜处的情谜。
她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便引的无数英年才俊们为之吟诗作画,豪掷万金,使出全身解数,只为博得美人垂青。只是,她连莞尔一笑,也不曾。
很快,这名高冷傲气的女子便在京都声名鹊起,成了男人们茶前酒后热议的对象,仍吸引着无数男子蜂拥而至宜香院,前仆后继的想一亲芳泽。
于是,她便自然而然的成了宜香院的新届头牌。此女本唤枕萤烛,红姑嫌不够好听,便为自己这位“财神爷”娶了个艺名,唤作萤湫。
此时,红台之上,莹湫身着艳红长裙,惊鸿一舞惹得台下众人纷纷叫好。无数看客之中有一位身着红袍的年轻公子格外的显眼,露在银制面具之下的半张脸,剑眉星目,俊朗英气,视线与舞台之上的女子紧紧连成一条线。
那目光肆意又矜持,像是在品赏最珍贵又是最难启齿的宝贝。
一舞完毕,莹湫便要拂袖离场。
“花台响彻歌声暖。白日林中短。”
莹湫循声望去,一名面目熏红、眼冒桃花的公子迎面而来,手里举着酒壶,身形不稳,嘴里继续念叨:“春心摇荡客魂消。搓粉揉香排比、一团娇。重来犹自寻芳径。吹鬓东风影。步金莲处绿苔封。不见彩云双袖、舞惊鸿。”
见是喝多了的模样,莹湫收回目光,不予理会,正要走,就见那男子收了风度,跌跌撞撞的快速向她奔来,一旁的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舞蹈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眼看那男子就要抓住莹湫的香肩了,红袍公子一闪而出,在他要触碰到莹湫的那一瞬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醉汉一个踉跄扑了个空。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拦小爷的路,知道爷是谁吗!”那人满嘴酒气,十分恼怒的回头,见是一个陌生男子拽住了他的手腕。
“狗东西,还不把你的脏手拿开!”醉汉恶狠狠的说道。
红衣男子闻言一笑,手腕不动声色的使力后狠狠一摔,醉汉又是一个踉跄,好在一个随从模样的人赶紧上前接住男子,让他稳住身形,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红衣男子认真的擦了擦手,仿佛是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不屑的回道:“不知,但你再往前一步,我保证,明日全京都的人都会看你的笑话。”
此时,醉酒的男人被这猛的一摔、一晃,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双手一垂,便失去意识醉死过去,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一旁的随从赶紧连拖带拽的将其抱走了。
待闹事男子走后,红衣男子身边一个身材矮小,皮肤白皙的男人才出声道:“爷,您也要注意点儿,这种地方咱们不该来的。”
那男人的声音很小,旁人听不见,但在面前的莹湫是听见了,她拂了拂衣袖,给二人行了个礼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红衣男子仔细的打量她,方才离得远,就已像极了那人,这时凑近一看,居然把他吓了一大跳,此女虽蒙着脸,可那五官的轮廓和眉眼,竟然与荣娘一模一样!
这种情况是他意料之外的,能让他如此吃惊是因为,那人已经不可能出现在他面前了,而这位红衣男子的身份也正是慕名而来的元轩旭。
“外头人说的果然真不假……”
莹湫的眸子露出些许不解,“公子?”
元轩旭收回目光,答了句,“没什么。”随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无意间发现那莹湫居然十分诡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他的头皮一阵发麻,握着茶杯的手,关节处隐隐发白。
刚才那点小插曲已经没有人放在心上了,台上歌舞还在继续,舞女们搬来一面鼓来,放置台中央,只见莹湫一跃而上,舞袖翩翩,“莹湫献丑,与各位爷舞一舞鼓上蚤。”
“啪”的一声,元轩旭手中的杯子被摔碎了,但这一点儿异常的声音,早就被周围的呼声给压了下去。
台上越舞越精彩,台下越看越惊心。
随从看元轩旭脸色煞白,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爷,您怎么了?”
元轩旭摇了摇头,留下酒钱转身就走。他要回去好好问一问,手底下那群人是怎么办事的。
宜香院褪去灯火,天也逐渐亮了起来,莹湫换下舞衣,推门走进自己的房间,房内一扇屏风后头坐着一个人,这赫然出现在她房里的人影,居然没有吓坏她,她反而是笑着迎了上去。
“公子,你在楼上可全看见了?是他吗?”
那公子从头到脚一袭白衣,头上戴着帷帽,长长的白纱遮去脸庞,隐约露出一个清秀的轮廓,他的身子很孱弱,十分清瘦,像是带病中人,咳嗽了几声。
莹湫赶紧为他倒了一杯热茶,端到他面前道,“莹湫已是宜香院的头牌,红姑待我还不错,很快我便能攒够银子为你治病,公子便不用再受苦了。”
长纱后的人顿了顿,接过热茶,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说道,“莹湫,我的病不碍事,就是天气犯冷,咳嗽了几声而已。”
随后撩起轻纱,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来,唇红齿白,清秀典雅,正是女扮男装的陆宝曦。
莹湫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公子,每每看一次陆宝曦的真容便会红了脸,此时她也是满脸娇羞的低声道:“公子说,我与你一位故人长得很像,今日那戴着面具的男子看到我之后,也露出那般惊讶的表情,虽然我只有眉眼与她一模一样,但公子愿意,也可将我……当作是她。”
陆宝曦有些哑然,只觉得很不妙,“你们从来就是不同的两个人,你有自己的光芒,不用处处学她。”
在莹湫心里认为,陆宝曦如此记挂一位故去的女子,想来定是心上人了。莹湫不曾想自第一眼见到此人时,便对眼前之人一见钟情,若非如此,她莹湫怎会委身来这烟花之地,帮她做事呢?
想到这里,莹湫将屉子打开,拿出了一个红木小盒来,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颗丹药,道:“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他引出来了,看他那反应,他还会再来的,这天璇丹我爹已炼成,只是我不明白,你求这丹药是为何?它不能治病……”
陆宝曦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的拿起天璇丹,在指尖轻轻揉捏,想来当今圣上沉迷长生之道,上一世便在宫中盛起练丹之术,甚至还有人凭借练丹一术某得官职。
这一枚天璇丹,也出自宫中,是钦天监亲手炼制,陆宝曦本是去求丹,却不想偶然发现了莹湫这块宝。 重生后渣男他弟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