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起来，外面格外冷。
天阴沉沉的，寒风吹过树梢，想尽一切办法，要把枝头的仅存的树叶吹下来。
身上的衣服明显冷了，连被子都感觉到很薄，睡了一夜好似没暖热似的。
刘氏没等方青宁起床，便进了她的屋，把一身新做的棉衣拿进来，搭在她被子上说：“今儿冷的很，看着要变天，你起来就换上棉衣吧。”
方青宁“嗯嗯”地应了，并不想伸手出来。
她又拿过来一件，展开在她面前说：“这是前阵子你拿回来的坎肩，刚好咱家还有几块兔子皮，我就给你接了接，接成整件的。
外面罩了布，里面是毛，也可身，这会儿穿暖和，一并拿过来，你看着穿。”
坎肩是之前黎嫂子送的，拿回来以后方青宁就放着，一直没穿。
没想到刘氏却给改了。
她的针线活一向很好，这会儿把一件坎肩改成贴身的小皮袄，里面只要穿一层单衣，再把这个穿上去，就暖的不行。
领口处还滚了一圈毛绒绒的边，碰到脖子就舒服。
方青宁把衣服穿上，又挑一条夹棉的裤子穿上，这才出门。
院子里落了一层树叶，风吹枝头，仍然有“哗哗”的响声，往外处看，夏天的青山，如今已经变黄，灰土土的坐落在村西头。
一片萧条。
先去厨房舀了热水，洗完手脸，仍然没见明卿出来，便又忍不住想去看看他。
刘氏已经在做早饭了，扭头问她：“你是喝细面粥，还是喝米粥？”
方青宁含糊应了一声：“都行，里面加点红豆，我喜欢加豆的。”
刘氏应了，自去舀水煮饭。
方青宁出了厨房，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眼睛时不时往明卿那边看。
还是没出来。
正抬脚想往那边走，就看到双兰婶进了她家的院子。
“哟，青宁回来了，我听子辰说你就在石头镇，这么近，怎么也不见你常回来？”
她一边问，一边往里走。
方青宁也应着她：“稍微忙一点，就回来的少了。”
双兰笑着点头：“青宁就是个有本事的，瞧瞧这家里，才多久，置办的要啥有啥，多好。”
没等方青宁回，又说：“子辰前几天回来，还特意来了一趟我家里，跟我说顾鸣在东陇上学的事。”
“还好吧？顾鸣是个用心的，学什么都成。”方青宁赶紧应。
双兰便笑了起来：“那臭小子，脑子倒是有，就是不往正地方用去。”
这是一种谦虚的说法，看那一脸的笑，也知道对顾鸣很满意。
方青宁便又顺着她的话，夸了两句，然后才问：“婶子是来找我娘的吧？她在厨房，我去给你叫她。”
双兰拦住说：“你忙你的，我过去找她就成，谁还不知道谁家灶里什么样，哈哈哈。”
她性子爽朗，说笑着已经往厨房里走。
方青宁也不想站在院子里听她们说话，便往另一头去。
还未走到明卿的门口，他便先出来了。
看到她也没意外，像往常一样，声音平和地问：“回来了。”
方青宁“嗯”了一声，却因昨晚自己的偷窥，有些不自在。
看到他去舀冷水洗脸，才忙着说：“厨房有热水，我去给你舀。”
“不用。”他道，已经撩着水扑到了脸上。
等他洗好了，回转身，方青宁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想来想去，到底还是不想这么干猜，就先开口：“我昨晚回来的，你没在。”
明卿“嗯”了一声。
方青宁：“……”
他不接话，她就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要是强问的话，又觉得好像探他的隐私似的。
正尴尬着，明卿已经把洗脸水倒了，拎了盆放回原处，才又看着她说：“你过来。”
他往前走，方青宁就跟在他身后。
要是有人此时看见他们两个，一准认为，前面的是哥哥，后面跟的是犯了错的妹妹。
要不然就是，前面的是丈夫，后面是心虚的小妻子。
没人会像方青宁本人一样，强行大姐一番。
进了屋，明卿才开口：“我昨晚上山了。”
方青宁的嘴张了一下，明显有些惊讶。
但很快她又平静了。
这结果似乎也是早就能想到的。
她不吭声，明卿就问：“你不想知道我去山上做什么吗？”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应该是有你的事吧。”
“嗯。”
半晌才又说：“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知道的多了，不好。”
这话他以前也说过。
看来真是很重要的事，而且应该有一定的危险性。
之前方青宁没猜测过他的身份，倒没多想，现在把他跟那块龙玉牌放在一起，再一想山中的事。
真是相当复杂，相当危险，几乎要脑补出一出权谋大戏了。
她赶紧摇摇头，晃掉自己这些杂乱的想法，尽量还保持平静说：“没事，这样挺好的。”
明卿看她的眼神便深了一些。
他的眼睛本来就很好看，专注看一个人的时候更甚。
眼底好像深海，明明表面是平静的，偏偏又让人觉得，里面好像蕴含着某种力量似的，会不由自主地想，里面到底还藏了什么。
方青宁也算是见过世面，遍阅人情冷暖了，此时面对这样一双眼睛，竟然有些慌张。
她把头微微偏开，轻声说：“没事的话，出去吃早饭吧……”
话没说完，手却被明卿握了过去。
他的手不算宽厚，手指很长，还有些微的苍白，上面骨节分明，手骨上可以看到隐隐的青筋。
但手心很暖很暖。
握住方青宁时，温度便由他的掌心传出来，传到她的手上，又到了她的心里。
让她心慌不已。
“我之前想，”他顿了顿，才又往下说，“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未来的，更不能给别人未来，所以还是没有希望的好。
可后来我发现，有些人是可以给别人希望的。
就算是一个身处逆境，没有未来的人，跟她在一起久了，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力量，还有那种努力生活下去的信心。
为此，我也有了一些希望，并且有了信心。
现在我想把这些，与你分享。”
他抬起一只手，轻抬了方青宁的下颌，看着她的眼睛问：“青宁，你可愿接受？” 厨神皇妃宠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