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院里的人全都睡熟了,苏叶才从床上起来,悄悄出了房门。
她身子轻轻一提,人已经跃过墙头,进了隔壁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与方青宁所住的差不多,甚至比她那个还小一点。
所幸只住一个人,而且是临时居住的,里面的东西也不太多,反而显的更空落一些。
苏叶一进院子,就看到廊沿下站着一个人,正抬头看着院子上空的星空。
“陛下。”
刘昭只“嗯”了一声,连目光都没收回来。
苏叶便跪着没动。
许久,那人才道:“起来吧。”
苏叶却不敢起身,而是说:“奴婢怕是让方姑娘误会了一些事,请陛下降罪。”
刘昭的目光终于移到她身上,语气却是异常的温和:“无妨,你只管顺着她的意思走就是,别的问题还有我。”
苏叶这才起身。
把晚上她在面铺子里的事,原原本本跟刘昭禀报一遍。
重点讲了,后面救命之恩的事。
她道:“奴婢说了这事之后,方姑娘就不再言语,一直回到宅子里,都没再问什么。”
刘昭点头,表示明了。
苏叶还是挺忐忑的,垂首问道:“以后方姑娘如果再问这些,奴婢是不是不回她?”
“不用。”刘昭道,“你跟了她,就是她身边的人,一切听她的吩咐,来回我这些已经越距了,今日便是最后一次吧。”
苏叶愣怔一下。
但叩首听命。
她走以后,刘昭慢慢从廊下走出来,到了院子里。
这院子没有方青宁那个好,里面没有树,所以白天里,整个院子里都特别热。
好在,他白天也不在这里,都是在宫中。
只有入夜,才会从宫里出来,在此休息一宿,感觉离她格外近。
近到屏息都能听到她的呼吸一样。
他想通了,过去那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就算她不失忆,思想定然也与过去有所不同,不会与原来的她一模一样。
那么自己就要接受全新的她。
分开几年长大的姑娘,与现在不记得他的姑娘,本就是同一个人。
因为长大改变了一些东西,但他不会变。
只不过一开始刚认下她,他过于激动,过于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所以才会还把她带回到过去,以为站在自己身边的,还是方家村里,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自己便用着过去的方式对她,结果把两人的关系弄的十分僵化。
如今把这一切想通,那就用新的方式对她。
尊重她的决定,尊重她的生活,在尊重她的同时爱她,也许会更好一些。
此时此刻的刘昭,没想所谓的帝王尊荣,没想身份,以及前朝后宫里所有的杂事。
这个在整个天梁国,都被人俯首称臣,唯命是从的帝位,在方青宁那里,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那他又何需用这个去束缚她,让她变的与那些人一样呢?
他的目光不由的移到了墙边。
从那里过去,就是他的小女孩儿。
此刻应该已经睡熟了。
她白天太忙太累,所以躺到床上后,入眠就非常快。
有时候刘昭在房顶听着,不过几息之间,她已经呼吸平稳,进入梦乡。
偶尔还会做梦,“呵呵”笑出声来。
每逢这个时候,刘昭便会跟她一同笑起来,只不过他是无声的笑而已。
今夜月朗星稀,是个好天气。
夜深以后,会有丝丝凉风,从院墙外面溜进来,去了些许暑热。
这样的天气,她应该会睡的更好的。
方青宁确实睡的不错,而且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在一个小山村里,那村中的房屋,与京城里大不相同。
几乎都是泥胚做成的,上面铺着稻草,整个村里,只有几户人家才有青砖瓦房。
而且那几户人家,跟村里其他人好像不怎么来往。
反正她在梦里好像见到了许多,但就是没见那些富户人家里有人出来。
她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整排是茅草屋,从东排到西,然后又隔成一间间屋子。
里面住着几个少年,还有一对夫妇。
看上去都很面熟,有种很亲近的感觉。
方青宁往里面走时,那个小不点的孩子就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把头仰的高高的,开心地叫“阿姐”。
然后那对夫妇也走过来,脸上皆带着笑,对她说:“丫头,回来了。”
她听不到自己对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目光却向东边的一处房子里看去。
那间房了门是关着的,也不知道里面是谁。
画面一换,她已经在一间屋里了。
那屋子特别简单,靠墙放着一张陈旧的木板床,窗边是一个张桌子,桌前是椅子。
除此再无别的家具什物。
只不过桌子上摆着几本书,还有笔墨和一根竹笛。
这些东西,她在梦里都觉得熟悉,似乎自己看过无数遍。
所以清晨醒来的时候,她坐在床边想了许久。
会不会梦里看到的,正是她缺失的记忆呢?
那个村子,难道就是刘昭所说的方家村?
他们以前就是在那样的地方生活吗?
无疑,要找回过去的记忆,去一趟方家村会更好一些。
这个对现在的她来说,好像也不是很难,面铺子开了半个月,现在已经开始回本了。
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能赚到钱,等身上有了银钱,雇辆马车,就能回去。
或者她就算不等到那个时候,如今开口向刘昭借银子,他肯定也会给的。
但是方青宁又不是太想回去。
她只想着把家人接来京城,却并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最后只能以大城市好发展来劝自己。
起床以后,她在换衣服的时候,目光无意扫到了自己放在床头的箱子。
几乎没多想,过去就把箱子打开了。
里面的东西,她都摸过无数次。
看的最多的,是那张写了字的纸。
觉得最值钱的,是块刻有龙纹的玉牌。
而此时,她注意到里面有一个红色的小穗子,上面用竹节雕了镂空的花,下面是红丝线编的平安结,然后垂着流苏。
似乎是一个挂在什么东西上的坠饰,可她的包袱里,并没有可挂的东西。
那块玉牌本身就有丝线串着,且跟这个也不搭配。
她拎着穗子,在窗前看了许久。
看着晨风把上面的流苏吹的左摆右晃,带动竹节的饰物跟着晃动,竟然也是很好看的。 厨神皇妃宠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