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宁离开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了。
她又是一路往北而行,所以越走越冷,越走越慢,到最后简直寸步难行。
因为雪下的太厚,路上已经完全不能行车,而她若是步行的话,不但要在冰天雪地里行走,还要宿在雪地里。
城镇客栈驿站都隔的太远,不知多少天才能遇到一个。
她在离边疆还有很远的地方,就走不了,最后只能在一个很小的镇子里停下来。
小镇靠着一处小山丘,特别贫瘠,不但吃的用的不方便,连水都很少。
下雪之后,人们就开始用雪水。
一般来说,每家都把雪装起来,放进屋里,等它化了,再把下面的杂质沉淀,上面的就拿来洗刷什么的。
这样的水,很不卫生,却是这个地方的特色,几乎每家每户都用。
小镇上没有客栈,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往到这种地方来。
所以方青宁到了之后,只能在一户人家里,暂时住下来。
所幸因为这里地处偏远,对朝中的事也不清楚,跟他们说刘昭刘珏,他们都一脸懵,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但得知她要去边疆,还是好心劝她,最好不要去,尤其是这个时候。
大雪茫茫,前后不见人烟,最容易遇到危险,她很可能找不到人,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方青宁听了他们的劝,暂时留在小镇上。
但她几乎每天都会去镇子口望上一阵,希望能看到来往的士兵,或者随便碰到什么商队之类。
这样,她就能随别人一起走。
她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值钱的东西在路上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只有那个布包里的东西一直未动。
实在冷的太狠,才会把明卿的衣袍拿出来,裹到自己身上,用他的余温,让自己暖上一点点。
进入冬月,雪下的更大了,终年不化一样。
白天的时间变的非常短,眨眼就过去了,夜反而越来越长。
小镇太穷,连油灯都烧不起,所以入夜以后,就漆黑一片。
经常会听到外面狂风夹着雪花,四处肆虐,偶尔里面还会夹杂一两声狼的嚎声,把夜趁的更加可怖。
小镇的人们,也没什么专长和收入。
天气热的时候,他们就去种地。
像这样的大雪天,什么也做不了,就都坐在家里,或者跟邻居之间闲话。
女人们会围在一起做针线活,孩子们到处跑着玩耍。
方青宁不会做针线,做饭什么的在此处也排不上用场。
因为人们根本不讲究吃的多好,他们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吃饱,所以粮食能省则省。
除非她能变出多余地东西来,不然还是不浪费他们的粮食为好。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教孩子们认几个字,打发自己无聊的时间,也让孩子们长些知识。
纸笔什么的都没有,他们一人拿根棍子,就在雪地上划。
她写一个,叫孩子们学一个。
有时候也会握着孩子们的手写,像过去明卿教她一样。
如是多日,她终于等来了一个商队。
他们是长期做边塞生意的,带了一大批的人马,车上装着物资,还有帐篷之类。
如果在一个地方走不了了,就随处扎营,休息一晚。
方青宁立刻告别小镇,跟着他们同行。
这群人还算和善,她把剩余的银两拿给他们,他们也把自己的饭分给她,一路搭伙,继续往边塞走。
进入腊月后,气候空前的寒冷。
商队在大雪中行了数日,也已经磨的没了脾性。
赶到一个稍大的镇子后,有人出了一个好价格,商队的领头人立刻就答应下来,把自己成车的货物就地处理,然后带着他的人往回折。
临走,还不忘劝方青宁:“姑娘,还是回去吧,今年的雪比往年都大,边塞实在不你能去的。”
方青宁费了那么大的周折,才勉强走到这里,怎么能回去呢?
她谢了人家,送他们离开,然后又在这个镇上住了下来。
现在走不了,就在此处等到明年开春。
她就不信,这里的雪不会化,她要去的地方没有尽头。
不就是边塞吗?她一定能走到的。
所幸这个镇子要大一些,来往的人也多一点,偶尔能打听到一些周边的消息。
不过,也有不好的事情,那就是方青宁身上没银子了。
为了生活下去,她只能找了一家很小的客栈,把人家从做饭,到打扫,所有的事都包了,才抵上一日三餐,加住宿。
以此等着日子慢慢往前走,等着开春尽快来。
这天,已是黄昏,客栈都要关门了,客栈里却突然来了一队人。
他们穿着军服,头上带着军盔。
进了客栈后,粗声吆喝着伙计拿烧酒来。
方青宁从后厨里走出,头上包着布,脸上连红块都冻出来了,身上穿着一件破旧棉袄。
她把桌上的炉盖打开,将酒倒进去温着,然后又招呼他们吃些什么。
说话间,注意到一个人一直盯着她看,方青宁就也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那人戴着军盔,看不到全部的长相,但是眼睛好像有些熟悉。
刚好有人问她,这里有什么吃的,方青宁也就把脸转了过去,先跟来人说话。
等酒温好了,她就在火炉上烧着锅,给他们做麻辣烫。
大雪天里,还是吃这个暖和一些。
那个先前看他的人终于站了起来,把自己头上的军盔取下,叫住方青宁。
她那时正要往厨房里走,想给他们再添点菜。
她这么殷勤,就想着等会儿趁着他们吃的高兴,喝的痛快,顺便打听一下方良的消息。
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本能地回头,然后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顾鸣?”
她往前走了一步,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桌旁的少年。
顾鸣看到她动,却是大踏步地走过去,什么也不顾,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他身上还穿着军服,上面都是铁片,又冰又硬,硌到方青宁的手臂,可她没感觉有一点疼,反而觉得那铁片上像有火,灼了她的心。
找到顾鸣,就能找到方良,找到他,也就会有明卿的消息。
终于要找到他了。
方青宁几乎要落下泪来。
围桌正吃饭的几人,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就大声笑着开起玩笑。
问顾鸣,这是不是他的小妻子,人都追到这里来了,可见人家姑娘一片深情与思念。
方青宁抬眼去看顾鸣。
他只是脸红,却并不解释。
方青宁只好站出来说:“我们是在一个村子里长大的,是很好的小伙伴,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我弟弟,他叫方良。” 厨神皇妃宠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