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飞走到罗絮的旁边,用讽刺的口吻道:“这种不值钱的东西正好配在你身上。听说你也会去参加药农山庄的酒会?你身上的破麻布一定会让在场的人赞不绝口。古枫影会带你这个破麻袋去?真难以想象他会被人嘲笑到何种地步。”
罗絮面对南门飞的羞辱,她几乎要哭出声来,只是强忍着,忍着。一旁的战春愁已经听不下去。他一把搂过罗絮的腰,严肃地道:“请不要羞辱她。”
南门飞一瞧,更觉得罗絮下贱,道:“罗絮呀罗絮,你够贱的。你到底有多少男人?连这种不男不女的你也看得上眼,你够贱的!”
罗絮已经哭出声来想跑,战春愁有力的铁钳死死地扣住她的腰。战春愁指着南门飞的身后道:“媚眉!”
南门飞忙回头看去,看到的只有吴声生气的脸色。南门飞刚转回头,竟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战春愁拉住罗絮的手拥开围观的人群冲了出去。南门飞的家丁要追,被他止住。他抹掉嘴角的血迹,恶狠狠地瞪着罗絮与战春愁逃走的方向。当他转身之际,已经看不到吴声。
战春愁带上罗絮一口气奔回到菊花丛里。战春愁一边喘气一边揉着手道:“哇,那个厚脸皮的脸还真的硬。”
罗絮喘着大气几乎接不上气来。过了半晌,才道:“战大哥,刚才……才……你……真的好……好……帅!男人……人……”
“别逗我了。”
“刚才……你根本……没有必要……要……为我……强……强出头。”
“是我忍不了那混帐那样糟蹋你。”
“你……认真的样子真的象战大哥。如果我不是今天的罗絮,一定很崇拜你,喜欢上你也不一定。”
“别逗我了。”
罗絮上前握住战春愁的手,道:“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愿意为我强出头。战大哥……”
“啊?什么?”
“谢谢你。”罗絮微笑着望着战春愁,一副感激的神情。
战春愁看到罗絮微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被握住的手象在烈火中焚烧般炽热。
“战大哥,你认真的样子好帅哦。喜欢死你了。”说完就笑着往谷里走去。
战春愁立在那儿,他的心还如往常一样平静地跳动,脸在发烧,耳边只听到自己平静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这是怎么呢?不象同性间的接触,这是什么感觉?
话分两头,却说醉傲峰赶走月含羞之后异常地不安,他想找酒喝,这才记起自己买的酒还在酒铺。他一副忧闷的模样去了酒瘾铺。
一进门,醉傲峰就大喝道:“老板,我来拿我的酒。”
老板立在柜台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
醉傲峰轻哼了一声道:“酒钱我早已经付清,我来拿我的酒。”
老板还是没有动,睁大的眼睛旁有着汗珠滚落的轨道。
醉傲峰一拍柜台,那轻微的震动将老板震倒。醉傲峰就这么看着老板直挺挺地倒下去。他将头一撇,一副烦恼的模样,用着那副冷若冰霜的口吻道:“天幕!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
从小屋一侧的布帘后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约二十五六岁,一副武士是打扮,头上扎着高鬓,左耳上戴着两个银色的小环。一对关刀眉斜冲向两鬓,穿着宽松的大衣,腰里别着一把七寸长的精美短剑,短剑的外套显现金色,上有似龙非龙的蛇形图案。金色的短剑与天幕穿的暗黄色衣服十分地协调。因为天幕的大衣是由金丝编织而成的布料所做,上绣有精美的云形图案,整个人就象他的名字一样,形成天幕。这个人就是天狼星君——天幕。天幕走到醉傲峰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怎么还是象你的鼻子一样又挺又直又翘又傲。”
醉傲峰随手打开天幕的手,冷冷地道:“我最讨厌别人指着我的鼻子。”
天幕笑了起来,道:“对,对。因为你最值得骄傲的就是你高挺的鼻子。我真想一把将它拧下来。”
醉傲峰回敬了他一声冷笑道:“我真高兴,我竟然有你嫉妒的地方。”
天幕惊讶地道:“你笑了?你居然会笑?虽然是冷笑,但我看到你的嘴角往上翘了。”
“是人都会笑,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竟然学会笑了,那你学会哭了吗?”
“要我哭?”
“对!”
“那要你哭了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哭。”
天幕放声大笑起来,他拍着醉傲峰的肩道:“好好,非常好。那我就教你什么是哭。”
醉傲峰的肩膀一移,天幕的手拍了个空。醉傲峰倚在柜台边,冷冷地道:“你一出现,我就能感到有不妙的事发生。这个人,你杀了他,以后我可怎么买酒?”
天幕笑起来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多情?一个杀手如果变得有情,那他手里的剑便不再是第一。”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第一。至于我是不是变得有情,这似乎不关你的事。”
“要生存就有战斗,你的剑是杀手界里的第一,你无情与冷酷是谁都不及的,然而,今天我才相信……”
“什么意思?”
“听说你被药农山庄的酒宴邀请了。”
“对。”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听说被邀请的人要带上心仪的姑娘。”
“对。”随心所欲地回答。
“杀手是无情的人,没有情的人是没有心仪的姑娘。你居然被邀请,就表明你已经变了,那个心仪的姑娘是……”
“这似乎不关你的事。”
“一个做不到冷酷的杀手是不配当第一的。”
“我说过,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做第一。”
“你不需要想,你手里的剑已经让所有的杀手折服,你是第一。不过那是曾经,现在你有了一个致命点,所以你不再是第一,打败你这个第一变得有可能。”
“无聊,谁想做这个第一就让他去做吧,我没有兴趣。”
“无论你有没有兴趣,从今往后向你挑战的人会络绎不绝。”
“这么说,你将会成为这挑战者的第一人?”醉傲峰乜斜着眼睛望着天幕。
天幕又笑了起来,道:“你的洞察力还是那么敏锐。我知道我的剑快不过你。也许我的手还没有碰到剑,你的剑就已经顶到我的喉咙。”
“天幕,你今天不是只是告诉我这些吧。”
“对,你,又猜对了。”
“你想干什么?”
“我想证实一件事。”
“居然也有一件事让天狼星君疑惑的。”
“别讽刺我,我可是会还击的。”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你把邢云休了?”
“对!”
天幕的眼里闪出可怕的寒光,指着醉傲峰的鼻梁道:“你考也不考虑就这么肯定地回答。”
醉傲峰一把将天幕的手打开,用他的那副若无其事的腔调道:“不要指着我的鼻梁。”
“你这个家伙,我说过,你若不好好待云,我就不放过你。”
“够了!”醉傲峰突然大吼起来道:“你若想要她就自己去拿,为什么要勉强我?”
天幕咬牙切齿,却过了一会又恢复他的笑脸道:“我会让你学会什么叫哭。”天幕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串五彩的铃铛在醉傲峰的面前晃。
醉傲峰的眼睛一亮,他一把拧住天幕的衣襟,恶狠狠地质问道:“你把她怎样了?”
天幕大笑起来,道:“哈……一个毫无破绽的人居然也有了弱点,你输定了,这一仗你输定了。哈……”
醉傲峰一拳打了过去,喝道:“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瞎子,你也不放过。她在哪?她在哪?”
天幕抹掉嘴角的血痕,也同样地还了醉傲峰一拳,道:“这是为云打你的。”
醉傲峰的嘴角在滴血,他用平静的口吻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天幕托着腮颊,思考的模样道:“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今天就玩到这吧。”
“等等。”
“还有事么?”
“我警告你,她若少了一根头发我绝对不会让你下半生好过。”
“多谢你的警告,我也对你有一句忠告,你若让云再流一滴眼泪,你将再也听不到那铃铛声。”
“你要对付的人是我,我无话可说。可是你别忘了,她有一个大哥哥,一个为她发疯的大哥哥。”
“哦,多谢你的提醒。这是你跟我的一场游戏,我来定我们的第一条游戏规则,不许找古枫影帮忙。他若插手这件事,我敢保证,就算你见到那瞎子,她也不会再是一块完璧。”
醉傲峰回身一把拧住他的衣襟,让天幕差点儿透不过气来。
“放手!你想杀了我吗?”
“对!如果你那样做的话。”
“只要你遵守咱们的游戏规则,那瞎子会没事。放开手,如果你杀了我,就等于杀了她。因为我死了,谁也休想找到她。你甘心见她永远躺在棺材里吗?”
醉傲峰气愤地松开手,道:“你想怎样与我玩这场竞技游戏?”
“我会告诉你第一步怎样做的,你就回去等着吧。”
“什么时候游戏才算完,怎样才算赢,怎样才算输?”
“很简单,完成我出的三道题就算赢。等着吧,哈……”天幕的身影消失,醉傲峰浑身冷汗直冒,他的心在颤抖。月含羞是被他赶走的,走的时候距现在不过一天时间,可是醉傲峰已经后悔了。他后悔让月含羞在没有狼牙保护的时候离开他的身边。他后悔与月含羞争吵,拒绝带她去找药农。他后悔放纵月含羞,早知道会出事,当初吻她的时候就将她抱得更紧,只要不松手,也许不会发生象今天这样的事。
醉傲峰与天幕结识是在五年前,当时他与邢云在对付一只野兽,因为他们想救野兽口中的小狼狗。天幕突然的出现,却意外地帮了他俩。他俩感谢这个外来的陌生人时,发现他受了伤,追问受伤的原因。天幕一字未提,却将目光紧紧地锁在邢云手背的图案上。由于天幕帮了他俩,醉傲峰偷偷将他藏在奉月族里养伤。天幕在奉月族养伤期间,邢云每天偷偷地去照顾他。每回,他都会请求邢云给他看太阳形的云字,从来就不说明原因。天幕养好伤要走的那一天,正是得知邢云要嫁给醉傲峰的那天。天幕临走时警告醉傲峰,醉傲峰虚心地接受他的警告。因为醉傲峰不会料想到自己会判逃奉月族,会失信天幕的承诺。醉傲峰经常做同样一个梦,梦到自己走进一个古墓样的巨大建筑物里,在门的另一边有一个含着眼泪的姑娘正望着他。虽然看不清楚姑娘的脸,但能感到哀怨的眼神让他的心颤抖。他每回都想看清楚那个姑娘的模样,每回走近,石门就迅速地关闭,将他与那个姑娘分开。他就被关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看到骷髅人带着一只骷髅狗向他走了过来。他每回都在这个时候从梦中惊醒。梦中的悲剧让他想逃,于是就离开了奉月族。
在离开奉月族后,醉傲峰偶尔会遇到天幕,但彼此都不会多说话,只是打个招呼,仅此而已。相遇,没有朋友的热情,没有朋友的温度,只有陌路的言语,只有陌路的眼神。他们还算朋友么?谁都不会认为他们是朋友,因为杀手是不应该有朋友的,有的只是对手。但彼此的心灵深处还藏有那份朋友的温度,只是不被人知的深处,不可告人的深处,连自己都否认的最深处。
天幕,这一次出现在醉傲峰的面前,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正面接触地长聊,然而宣告的是一场竞技。
又有谁知,他们好想问一声“朋友,别来无恙”。但是别忘了,他们是杀手,无情无义无亲无友的杀手。除了酒之外,他们的心是孤寂的。女人在他们看来是件玩偶,情是多余的。
醉傲峰的孤寂是没有同类的朋友,但是月含羞的出现打破了他生活的宁静,冲淡了他的孤寂,让他感到生活在有阳光的日子里。所以说醉傲峰学会笑了,这是他人生的一大进步。他手里的剑是否会因此而握得更紧?许多人都想知道,包括天幕。当然,天幕还有别的目的,别的想法。
醉傲峰没有拿他的酒就离开酒瘾铺。老板娘这时刚刚到门口就撞上了他,看到自己的丈夫倒在地上,手里的菜篮子一摔,抱头尖叫起来,道:“啊——杀人啦!”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尽管老板娘声称亲眼看到醉傲峰杀人,但没有人敢管这样的闲事。
醉傲峰冷漠得道:“让开!”
“你杀了人还想走?我要报官。”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来道:“他若要走,又有谁能拦得住他。”所有是人都回头望,可是那个说话的人已经坐到了柜台上。“他是一个绝顶的杀手,能聘请他杀人的筹码可是用黄金计算的,一个酒铺的老板不会武功,犯得着他出手么?如果你们非要找个人出来当凶手,那我承认好了。人是我杀的,那又怎样?”
望向说话的人,是一个年约二十二三的年轻小伙子。这个人很特别,有一对尖尖的耳朵,脖子上挂着一串老虎的牙齿。他穿着一件虎皮,有着尖尖的指甲,样子奇特得让人看到他就想到妖怪。
醉傲峰在一旁只瞟了那个人一眼,并没有出声,拥开人群挤了出去。那个年轻人笑了笑,对老板娘道:“你想怎样?”
“你到底是人还是妖?”
年轻人诡异地笑了笑,道:“人是我杀的,如果想要报仇,就来找我平野。”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象幽灵般消失在众人的眼前,这叫人毛骨悚然。只在柜台上留下那个人的爪印。 千古图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