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枫影心里揣摩道:“如果朱雀真的消失,异族传说就没有它的意义了。如果媚眉在断魂坡遇到生命危险,为什么我身上的红色晶体没有反应?”古枫影像如梦初醒般眼睛突然一亮。“是的,谁是真正的朱雀只有我最清楚。这一场游戏还没有结束,异族是决不会轻易退出的。尤影临死前提到过背叛,所谓的背叛难道是最后的朱雀死掉,毁灭传说吗?媚眉不是真正的朱雀?真正的朱雀究竟是谁?不!我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媚眉也许还活着,也许……。伤心是必要的,但能为媚眉做些什么呢?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媚眉在偷偷地寻找古佛金樽。我不想让她与命运接轨,所以极力掩饰。可万万没有料到她遇到了醉傲峰,还成为了月含羞。既然逃避不了,就必须面对。”古枫影坚信媚眉没有死,但又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现在,他不得不放下感情的包袱,不光为媚眉,而且还为整个拜日族。古枫影决定赴药农山庄的鸿门宴,抢夺古佛。因为那是媚眉生前最想得到的。
古枫影突然站了起来,吓了众人一跳。他道:“战春愁,帮我准备礼物,及时赴药农的酒宴。”
“啊?”战春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古佛金樽是媚眉生前最想得到的,我这个做大哥哥的怎么可以令她失望。”
“带谁一起去?”战春愁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声音越来越小。
古枫影哽塞了一会,强忍住即将爆发的情绪,快步闪出厅堂。
野马这时道:“上次交给你的尺寸做得如何了?”
战春愁这回谨慎地吐字道:“差不多好了。”
野马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为什么?”罗絮问道。
野马道:“她的情况能拖到那一天么?”
全都安静下来。
泪无痕得不到解药,全身渐渐僵硬。原来还只是双腿,现在已经到了肩部。再过一天,便是头部。当大脑僵硬之后,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野马叫裁缝量泪无痕的身,就是想让战春愁设计一套好看的衣服,让泪无痕穿上之后陪他赴药农山庄的酒宴。这样才可以见到药农,请求他救治泪无痕。原来毒性还未发作,野马估计可以支撑到赴宴之期。可如今的情况加上媚眉之死对他的打击,他失去了信心。倘若一切没有发生,野马最想的是挽着媚眉的手走进药农山庄,气死醉傲峰,气疯古枫影。天意弄人,气死气疯的是他自己。野马起身要走,杜长卿突然开口道:“她就是那个中了毒双仙之毒的姑娘?”
陆百年一旁点头。
杜长卿道:“倘若我有法子让她支持到那一天呢?”
此言一出,大伙儿吃了一惊,尤其是野马。“你?”
“不相信我么?我是不能自医,但却能令那位姑娘支持更长一段时间。”
谁能相信。七煞魔所施的毒,除了漠北神医,谁有这个本事。虽然毒双仙的毒将原先的毒中和,但仍然有生命危险。连药农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能做到吗?能有如此口气,不由对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神秘女子打上一个问号。
杜长卿道:“要救人就带我去吧。”
“试试无妨。”罗絮要领着杜长卿过去东厢雅阁。
杜长卿道:“不!我要野马公子带路。因为我这是一祖传秘方,不可让人瞧见,但又要找一个内功深厚的帮手。野马公子,为救她,你信得过我么?”
野马看着杜长卿,应了一声。随后,领着杜长卿到了千里光的东厢雅阁。
杜长卿的心里其实十分地不情愿,要用自己的一条命去换给一个陌生人,谁都不想。人生只有一次,青春只有一回,人生匆匆数十年。心中爱慕的人爱着别人,牺牲自己的命去换自己情敌的命,世间有几个人能做到。杜长卿不算美人,她外表没有优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不需要伟大的牺牲,求得永垂不朽;她只需要有一个疼爱她的男人守在身边,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只需要那个男人能正眼瞧她一眼,哪怕不是刻苦铭心,也能偶尔想起。可是,她什么也不是,她与野马之间永远都是陌路人。她不需要牺牲,可是她却这样决定了。为所爱的人默默地奉献,这种牺牲需要很大的勇气。尽管说出口的刹那间已经后悔,尽管必须假装镇定慷慨,但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决定。
面对神秘出现的卿姑娘,罗絮、战春愁、陆百年都不由面面相觑。本就对她突然倒在无双峰的困兽井边感到疑惑,现在加上她所谓的祖传秘方,怎么不叫人生疑?怎么不叫人揣测?怎么不叫人不解?
野马将杜长卿引到千里光东厢雅阁前,一路他自己对身后的卿姑娘疑惑不解。野马来到门前道:“这就是她的房间。”
野马刚要回头,突然听到一声“不许回头”。同时,本来就疑惑不解的野马更加觉得不可猜测。杜长卿早已经流下了眼泪。她这样做就等于与野马阴阳相隔,她的牺牲没有人会知道。她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缓缓地道:“把眼睛闭上,走进去。”
野马迟疑起来,对一个陌生的女子应不应该给予百分之百的信任。
杜长卿看出野马的心思,她将语气缓和了一下,道:“想救她就请你配合我好吗?”
野马闭上眼睛推门走了进去,杜长卿随后进去将门紧闭。杜长卿回身一眼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女人。泪无痕已经处在昏迷的状态。杜长卿走了过去,仔细地端详着泪无痕。泪无痕的脸上虽然没有胭脂,但睡着的时候依然能看出她有一双大眼睛。能想象一下,泪无痕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注视野马的时候,野马脸上会是怎样的幸福表情。杜长卿摸着泪无痕的脸颊、可爱的鼻子。虽然嘴唇失去了色泽,一旦上了唇色一定能诱惑野马去咬。杜长卿羡慕的同时又嫉妒起来。
“卿姑娘,可以开始了么?需要我做什么?再不开始我就睡着了。”
杜长卿道:“你的眼光不错,她很美。”
野马听到便笑道:“你说谁?她?你的眼睛有毛病呀,一个男人婆有什么可赞的。”
杜长卿道:“可就是为了她,你才去闯秦园,闯无双峰的,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
“呃……,陆家庄的人谁都知道,我是听他们说的。”杜长卿望着床上的泪无痕,心里想:“我没有办法与她比。我好羡慕她,她能令你为她做那么多,而我……我什么也不是。”
“你又怎么了?”
杜长卿望着野马,道:“如果要救她,只有一命换一命,你是否愿意?”
“别开这种玩笑。我快睡着了。”
“我是认真的。”
“媚眉曾经说过,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我是不会放弃任何一条生命的。”
杜长卿对着野马,眼泪悄然滑落,心里想:“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人是我,你也这样对我说这句话该有多好。我知道今生无法走进你的生命,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能让我补偿今生的遗憾。野马,草原之狼,你知道吗?我是……”
“我什么时候可以睁开眼睛?”野马急道。
“相遇在一个属水之地,碰到属火之灾,嫁给属金之人,住在属木之域,度过属土之缘。”
“你在干什么?念咒?这么老土的法子你也用,不要相信鬼神,没有用的。”
“不要睁开眼睛。”杜长卿哭了,他念这个看到野马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段记忆也只有她自己记得。
“好好,反正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全听你的好了吧。唉——”
杜长卿依旧站在野马的对面,尽管喉咙已经哽塞,但还是忍住不哭出声音来。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心里想:“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只要我记得就好,只要我……”真的很难受,很难过,想哭,压抑,克制。她捂住嘴巴,蹬了下去,因为太难过,无法再假装坚强。
“卿姑娘……你……怎么哭了?”野马问道,“是刚才我的话说重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请别介意。我虽然生长在草原,草原上的人都相信神灵的存在,而我却不相信。因为我就是太相信神灵,我娘才会死,所以……”
“不要说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杜长卿从口中吐出一个白色的晶体,拉住野马的手,将晶体放在他的手上,心里想:“如果能这样真实地牵住他的手更长一点时间该有多好,他的手好温暖。”回过神来对野马道:“用你的内功将那位姑娘的毒逼到这个上面,它会吸收的。”
野马接过热乎乎的硬东西的刹那间,心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平静。他仿佛间记得自己在一个荷花池边与一个姑娘聊天。
“怎么了,野马公子?”
野马微微一笑道:“有个好奇怪的幻觉,也许是几天没有好好地休息了。”
“要集中精神,千万不要分神。在我没有允许之前,你可不能睁开眼睛,否则……”
“我知道。”
“好吧,开始吧。杜长卿在一旁注视着野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希望能在最后将他的一切都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永远记住,直到来生。她恍惚中看到野马骑着疾风从草原的地平线上跑过来,英勇的英姿,帅气的表情,扬着马鞭在对她微笑。
“好了,接下来该做什么?”野马的话打断了杜长卿的美妙幻想。
杜长卿看到野马满脸是汗,她拿出身上的绢帕帮他擦。刚碰到野马,野马就本能地闪开头。面对尴尬的场面,杜长卿只好移开目光。杜长卿看到野马手里的白色晶体变暗,于是就将吸收了毒气的白色晶体吞下,一边流泪一边强行用平常的口气道:“答应我,要好好地照顾她。”
“会有人照顾她的,你放心。”
杜长卿伸手想去摸野马的脸,忽然晕倒。野马听到声音,偷偷睁开眼睛一看,吓了一跳,叫道:“卿姑娘,卿姑娘……”。立即抱起杜长卿急忙去找陆百年。 千古图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