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下花亭旁,乐铮反思着自己的错误。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在想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暴躁。他本来不是那样的人,对李清,也是尊重而且愿意亲近。是她的哪句话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逆鳞?少年摇摇头,不愿意再想下去。他只记得小时候,在他和宁胖子的父母都没有在身边的时候,是她站在自己的身边,帮助自己,抚慰自己。陪伴自己。
她不是自己的亲人,却胜似亲人。所以,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让她那么伤心欲绝。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把那句话塞进肚子里永远都不让它从嘴里蹦出来。
该上去道个歉了。他心中如是想着。哪怕胖子这会儿还没有安抚好她,哪怕面对的是疾风暴雨,也该上去了。乐铮重重呼出一口气来,站起身准备朝外走去。
“小乐。”一个柔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乐铮闻声回头,看见令狐娇气喘吁吁的站在他的身后。
“你怎么会来?”乐铮惊讶道。
“宁越给我发了信息,让我看看你醒悟了没有。”令狐娇道:“看上去,你似乎已经没事了。”
“是啊。越想越觉得后悔。正准备上去跟清姐道个歉。”
“是吗?这样的话,看上去是我白来了一趟。”令狐娇自失笑道:“那祝你好运。”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乐铮出口道:“令狐……我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你。”
“嗯。你说。”令狐娇的身体一颤,却没回头,淡淡答应了他。
“今天我找到那个村子了。但是在迷雾中。而且我发现,那块地方在现实中也是一片空白。我想抽出一点时间去看看。你有没有时间?”
“去那里可能会麻烦一点。”令狐娇转过身来。“当然有时间,但是你确定自己做好准备去接受一切了?”
“嗯……什么意思?”乐铮对她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有点迷糊,忙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意思。不过我的建议是,你在造访那里之前,先了解一下我们的历史资料。”令狐娇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不……”乐铮再次叫住了她。
“还有事?”令狐娇眨了眨眼睛。
“能不能陪我……一起上去?”乐铮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烧。倒不是害羞,而是真的有点害怕。清姐的吹风机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那好吧。不过我是不会帮你的。你自求多福咯。”
“哈哈!”乐铮笑了几声,摸着后脑勺朝楼上走去。教学楼并不高,一路走上去之后,就发现李清和宁越还在那儿站着。李清的气似乎消了不少,可脸色依旧还是很难看。乐铮有点害怕,情不自禁的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
“姐~是我不好。您还生气吗?”
“快要被你气死了。”李清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变得冷淡下来。“你来干什么?我们没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亲姐。”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呐。要不是你,我怎么能茁健康的长大成人呢?”乐铮腆着脸笑道:“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李清看着这张脸,只觉得自己的气无论如何蓄积也发不起来。这个陪伴在自己身边,一直度过了整个童年时代和大半个青春期的小弟。他这句话说得是真实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啊。
“小乐,你知道吗?你今天特别让姐姐伤心。而不是生气。我一点都没有生气,真的。就是伤心。”李清叹了口气,望着乐铮道:“我那句话真的没说错,你真的长大了。我们也不像当初那样了,再亲密无间的过下去,我们彼此之间的刺就会狠狠的刺伤你我。直到鲜血淋漓。今天你的话也让我清醒了很多,确实,是我不好。在说话的时候提到了你已经过世的爸爸妈妈。以后我不会再说起这个了。”
“不!姐。你永远都是我姐。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只认你一个。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爷爷不要我,只有你和越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不管我的世界里是风还是雨,是漫漫阴霾,还是朗朗晴天。无论我哀恸高兴,我的一切心思都跟你们分享,你们也毫无保留的爱我,关心我,体贴我……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们,不能没有你。姐。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跟您顶嘴,我听你的话,好好的复习功课,把比赛和任务都放在一边。”
李清神色复杂的望着他,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肠说下去。是能够轻易的解脱吗?不能的。他们就像墙边的紫藤,早已经牵绕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他。谁也离不开谁,这个铁三角,牢固的三角关系,又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复杂的关系。
“好了。我不生你的气,也不说那些傻话。你就是我弟弟,谁也夺不走,谁也没法分开的弟弟。”李清的声音似有些哽咽,但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正当两人心情纷杂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说……你们二位似乎已经忘记我了。姐,我也是您的弟弟啊。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弟弟。”
“滚边去,你是条癞皮狗。”李清轻笑嗔道:“我可没有你这么痞懒的弟弟。我的弟弟只有一个,那就是小乐。”
“姐,你不能这么无情啊。”宁越哀嚎道:“你不能有了小乐就把我踢到一边啊。”
“好,我们是好姐弟。一生一世永远都不分开的。”李清笑着挽起他的手臂,又拉着乐铮的手臂三人并肩站在了一起。“是不是?”她左顾右盼,等着他们的回答。
“是——姐姐大人。”宁越和乐铮诚心诚意的回答了一句。李清很高兴,一时也忘记了心中的一缕阴霾。三人心情舒爽的朝楼下走去,令狐娇默默跟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喃喃自语道:“但梦总是要醒的不是吗?”
“但梦总是有醒的时候。”李清心中告诉自己。她无限不舍的望着乐铮,又望着宁越。“总有要醒来的那一天。”
笑声在教学楼的楼道里回荡,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之中。 超竞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