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和走出宫门,心里一阵轻松,还好这狗皇帝未曾对自己翻脸,否则自己恐怕便走不出这宫门了。
回到自己下榻的客栈,吴钩、成速两人正在收拾行李,段和问道:“两位要走么?”吴钩笑道:“段王子已经顺利到达京城,我兄弟已没有留下的必要。再说洞庭那边的事情我们也应当回去处理一下,因此就不叨扰段王子了。”段和道:“两位因为我才导致兄弟反目,如今既然去找金蒙讨个说法,我段和也义不容辞。”吴钩为难道:“段王子万金之躯,岂能随我等轻易涉险?再说金蒙已死,段王子就不用为我等操心了。”段和不知金蒙已死,问道:“金蒙是怎么死的?”吴钩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他死亡的消息也是由洞庭现任的首领张滔传出来的,张滔放出消息,后天为金蒙发丧,我们打算明天去吊唁,毕竟兄弟一场嘛!”段和想想自己任务已经完成,再留在京城也没有什么好处,弄不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道:“我的事情正好也已办完,不如我也和两位去吊唁一下这位想取我性命的金蒙吧。”吴钩见他执意如此,无奈道:“那好吧,成速,我们出发。”
腊月十三。老黄历上显示这一天宜取渔、除服、安葬、立碑;忌嫁娶、上梁、入宅、做灶。
这一天,洞庭首领张滔开始为前首领金蒙发丧。
吊唁的人不是很多,洞庭群盗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名声,再说金蒙以前也就是个二首领,他谋反当大首领没几个时辰就死在了船上,江湖上与他有交情的人没有几个。
不过张滔不在乎这些,他给金蒙大办丧事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洞庭的地位而已,至于有没有人来吊唁,来的是谁他都不大放在心上。
灵堂上。几个体格高大魁梧的壮汉跪地向金蒙的棺椁行礼,对着装有金蒙尸首的灌木,这几人眼中都流露出几分哀色,当行礼完毕,几人眼神透出几分凶厉,看得跪地充当孝子的张滔心惊肉跳。
那几人刚刚走出灵堂,便看到三个头戴斗笠的人向灵堂走来,斗笠挡住了三人大半脸庞,根本看不出是何方神圣。一个壮汉见着三人来的突兀,就想上前问个明白,其中似乎首领的一个壮汉使个眼色,示意他暂不要动。
那三个戴斗笠的似乎没有发现那几个壮汉的存在,目不斜视大大方方的走进了灵堂。
张滔看见这三个头戴斗笠的男子心下隐隐感觉不妥,只是具体什么地方不妥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三人进了灵堂也不跪拜,只是作了一揖。张滔更加奇怪,这几人莫非是金蒙金首领的长辈不成?
三人中处于右侧的男子开口说话:“金贼啊金贼,你当日发动叛乱不是挺威风么?如今怎么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张滔对这个声音熟悉至极,这正是大首领吴钩的声音。
左侧那人更是不发一言,上前一脚就向棺材踢去。张滔虽然对金蒙也没多少好感,但此刻却不容别人毁尸,右掌横切那人脚踝。那人似没料到张滔竟会出手抵挡,但他虽惊不乱,脚顺势上踢,躲过张滔横切一掌。张滔听了吴钩的声音早已暗生怯意,既然已经阻止了那人毁棺,也不再出手,向门外喊道:“来人啊,有人大闹灵堂!”
门外刚刚祭奠完毕的那几个壮汉听张滔喊有人大闹灵堂,当即和洞庭诸人一同向灵堂奔去。
吴钩听张滔大喊,冷笑道:“张滔,几天不见,你可出息了。”张滔本能的对他有些畏惧,想到自己现在也是洞庭的老大,腰杆一挺道:“吴钩,你今天来干什么?”吴钩淡淡的笑着:“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两人说话的时候众人已经赶到,张滔见自己人多势众,当下大为放心道:“给我把这三个大闹灵堂的家伙拿下!”吴钩掀开斗笠道:“谁要和我动手?”洞庭众人见大首领吴钩归来,一时谁都不敢妄动。
可洞庭众人不敢与吴钩动手不见得其他人也不敢与吴钩动手,刚才那几个壮汉中一人冲上前去对着吴钩就是一拳。吴钩见这一拳力大招狠,但没多少技巧,轻笑一声飞起一脚踢在那壮汉脸上,那壮汉登时鼻血长流。但那壮汉着实悍勇,右手在脸上一抹,也不理会一手一脸的血迹,双拳齐出砸向吴钩,吴钩见他真以为自己怕了他的铁拳,冷笑一声双手握拳击了出去。
四拳在半空中撞击。
只听咔嚓一声,那壮汉引以为傲的铁拳竟在吴钩的双拳之下被击得粉碎,那壮汉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心里一痛顿时便晕了过去。
为首那壮汉根本不理会自己手下的死活,对吴钩道:“阁下好俊的功夫。”吴钩问道:“你是谁?”中间的段和道:“他是完颜定。”完颜定惊道:“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的?”段和慢慢掀开斗笠,露出自己那张俊秀的脸庞。
完颜定看到段和似乎一惊,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段和段王子啊。”段和冷笑道:“难为阁下还记得我。”又道:“前几天金蒙在淮河拦截我是阁下的主意吧?本来我还想不通金蒙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的,今天看到你我才明白。”完颜定笑道:“我如今可是金朝的使臣,什么消息能瞒过我的耳朵。”说着神情很是得意。段和愤然道:“天朝的皇帝、大臣,尽是一干废物!堂堂天朝竟惧怕一个小小的金国,哼!”想了想道:“天朝不是害怕与金国开战么?好,我便帮他们个忙……”说着小指点出,大理段氏家传绝学一阳指直刺完颜定胸膛。
吴钩见完颜定是金人,怒斥张滔道:“你、你竟勾结金人!”要知天朝受金国欺凌数年,天朝人无不对金人恨之入骨,如今见张滔竟勾结金人做了汉奸,洞庭众人一时群情激昂,对张滔的眼神也开始由崇拜变成鄙夷不屑。
张滔看着众人愤怒的眼神,知道自己完了,与吴钩这种老狐狸比起来自己还是太嫩了。现在就算自己说不认识完颜定他们也不会有人相信,吴钩这招还真狠啊。
想到这里张滔心如死灰,对吴钩道:“吴钩,你想夺回大首领的位子就先从我张滔的尸体上踏过去吧。”成速怒斥道:“你张滔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跟大哥动手。”吴钩示意他不要多言,笑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张滔仰天大笑:“好个恭敬不如从命!我张滔今天就舍命陪君子。”
吴钩不再说话,双拳一前一后击向张滔胸膛。张滔刚刚看过吴钩双拳的威力,他可不想自己的双手也像那个金国壮汉的一般粉碎,好在他袖中藏有匕首,两柄匕首闪着寒光刺向吴钩双拳,吴钩不想他在灵堂上兀自私藏兵器,忙变拳为爪抓向张滔持刀的手腕。张滔岂能让他轻易拿住自己的脉门,匕首去势一变直取吴钩双肩。吴钩无奈,只得后退躲避,此刻他忽然有些后悔,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上自己的烂银钩?
吴钩与手持兵器的张滔一时不分上下,成速知道久战之下势必会对吴钩的形象在成不良影响,对吴钩道:“大哥,快点啊。”吴钩经成速提醒,知道自己若连个小小的张滔都拿不下的话以后谁还会听自己的话,想到这里不再与张滔玩闹,心中杀机暗生,也不理会刺到自己腋下的匕首,右拳运足功力轰向张滔的脑袋。
张滔手中的匕首轻松刺进了吴钩的身体,但吴钩满含劲力的一拳也结结实实击在了张滔脸上。
张滔随着吴钩的拳劲飞出,脑袋已经稀巴烂,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溅满了金蒙的灵堂。
金蒙恐怕怎么也想不到给自己报仇杀掉张滔的竟会是吴钩,就像张滔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才做了三天的大首领就步上了金蒙的后尘一样。
吴钩随手拔出刺在自己腰间的匕首,叹道:“这里还真是一间停放叛乱者的好灵堂啊。” 江湖折花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