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翔带着叶楚一路回到叶家,半路上一个护院跑来,在叶翔的耳边耳语了一阵,随后,叶翔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如果说先前他还是一副等着看叶楚倒霉的态度在一边幸灾乐祸的话,那么此刻,他再望向叶楚时,整张脸都因为无法掩饰喜悦而抽动着。
看着叶翔那诡异的一面,叶楚抓紧母亲的手,无声中给她安慰与保护,同时开口对叶翔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前面带路,走吧。”
对叶翔来说,此刻他看向叶楚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眼神里激射的激动几乎快要从眶子里流出来,连带着跟叶楚说话都不再是幸灾乐祸这么简单。
“我的好大哥,你知道刚才祖父派人来跟我传了什么话吗?”
“……”叶楚安静的看着叶翔,似乎对他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
面对叶楚的无视,叶翔一改往日的小肚鸡肠,居然没生气,继续道:“死到临头了还是这幅死样子,算了,老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在这里提前知会你一声;祖父要我将你这叶家的不肖子孙带去祠堂问罪。叶楚,身为叶家子弟你应该知道,叶家的祠堂不会轻易打开,可一旦打开,除了是为祖宗敬香之外,就是惩戒族中大逆之徒;自我记事以来,但凡是被送进祠堂里受过的子弟,几乎每一个能活着出来;你说说你,干干净净的死在往生林里多好,偏偏不知死活的爬回来,可是爬回来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叶母一听说要将叶楚送去祠堂,当下也心慌了,拉紧了叶楚的手就担忧的喊着她的名字:“楚儿、楚儿……,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神色慌张不安的母亲,叶楚赶紧将她抱入怀中安抚着:“娘你别担心,会没事的,我们先去祠堂看看,大不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
“娘!”叶楚打断叶母的话:“我们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无路可退,与其在奸邪小人面前战战兢兢,还不如活出我们的风骨;你别忘了,爹在活着的时候可是堂堂正正的人,身为他的家眷,他的孩子绝对不能丢了他的脸。何况,爹的灵位就在祠堂,他会保护我们的,我们一起去见爹,好不好?”
叶翔冷哼一声,十分鄙夷此时的叶楚,对他来说,叶楚这一去必死无疑,眼下不过是在这个痨病鬼面前强撑罢了。
叶母则是看着面前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女儿,心虽然依旧紧揪着,但已经不似先才那般六神无主、慌乱惊怕。
没错,她是叶澜天的妻子,她的丈夫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算爱人已经离世,她也要为心爱的人撑起颜面,不能再让他人瞧不起;这四年来她与楚儿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对她们来说,面对往生林的考验她们都能放手一搏,难道还会惧怕这人面鬼心的叶家众人吗?
叶母收起脸上的胆怯,抓紧了叶楚的手,用前所未有的斩钉截铁的声音对她说:“楚儿,娘听你的,咱们不怕,咱们去见你爹。”
“好,这才是我最疼惜熟悉的娘亲。”
叶翔看着叶楚母子又在他面前演母子情深的戏码,双臂抱胸,冷嘲热讽:“你们现在是该给互相彼此打气,因为很快你们连根彼此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叶楚,大伯母,咱们不要耽误时间了,这就走吧。”
说着,叶翔一甩衣袖,迫切的领着身后的两个人朝着祠堂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刻的祠堂,叶杨端坐在上位,在他的身边两侧,皆坐着族中的几位长老,在听到叶楚活着从往生林里走出来的消息后,在场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发生了改变。
叶杨自然是难看至极,但是几位长老却是喜大过惊,尤其是在族中说话颇有影响力的大长老,更是连连捋着快到胸口的白须,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连声道:“真是天助我叶家,没想到三百年了,我叶家居然出了一位能独闯往生林的子弟,那往生林里藏着什么秘密,别人或许只能猜个大概,可是我们这些长老们却是很清楚那片林子代表着什么。等叶楚那孩子过来,我们一定要好好的问问他,林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恢复叶家嫡长孙的身份,成为我叶家的下一任族长被培养。”
“我不同意!”
叶杨低沉不悦的声音在此时爆发:“那个孽障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妖法居然能活着从往生林里走出来,这样的人又怎么可以被当成下一任族长被培养?不瞒各位长老,今日将大家召集在祠堂,就是为了审讯那个孽障,如果孽障孽骨深重、邪心已起,那老夫就会以叶家族长的身份将他立刻斩杀在当场。”
大长老听叶杨说出这么凶狠的话,立刻也很不高兴的站出来,道:“族长,你这话是何意?叶楚那个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他连叶家大门都没出去过,又是如何去学习邪术妖法?你如此武断霸道,实在是有失公允之心;我就不明白了,那个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居然这么容不下他?你别以为这些年来这长房一家在叶家的处境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不知道,大家不说并不代表心中没有不满。”
“听大长老的意思是很不满意本族长的一些行为了?”
叶杨忽然变的阴阳怪气的声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头一惊,叶杨年轻的时候可是以心狠手辣出名,如今虽然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戾气那么重,但是毒蛇不会因为年纪老迈而不喷毒液。
几位长老常年在叶家祖宅闭关,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出面,尤其是大长老是个耿直中正的性格,碰上叶杨这样心思狭隘,诡计多端到比肚子里的肠子还要多的人自然是要吃亏的。
如今看见叶杨眼神不善的看着大长老,二长老忙站出来打圆场,道:“这好好地怎么就吵上了?其实大长老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对叶楚那孩子生出了爱才之心,这几百年来叶家世代守护往生林,可是从未出过一个似叶楚这般能独闯往生林的子弟,大长老也是怜惜他这才说话重了些,族长你就别跟大长老一般见识,你也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二长老的面子,叶杨这才收起对大长老的不满,但还是心情不悦的冷哼道:“二长老此话说的对,我叶家看守往生林三百年多年,这三百年多间叶家出过多少优秀的子弟不用我细数,可是有哪位能做到似叶楚这般?再退一步讲,这三百年间有多少惊才绝艳的武林高手一探往生林,你们见有哪个活着出来?那些进去的人哪个不是名扬天下的高手?又有哪个不比他叶楚修为高深?可就是这样的人都没办法在往生林的凶险中全身而退。那个孽障今年不过才十四岁,他就有本事能从往生林里活着出来,你们难道觉得这正常吗?如果说他没有修炼邪术,老夫第一个不相信。”
叶杨越说脸色越难看,到最后几乎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当年那个逆子在武斗大会上让我叶家丢尽颜面,叶家被他拖累到如今这般地步,没想到逆子人都死了,留下来的孽障却还能继续祸害叶家。早知道这一家子都是祸害,老夫就不该心慈手软,留他们在府中给他们一口饭吃,就该将他们早早拖出去,直接斩杀了以绝后患。”
叶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凶戾之气一点也不作假,好像只要叶楚敢出现在他面前,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将那瘦弱的小人挫骨扬灰。
看到叶杨愤怒到快要扭曲的表情,在场的人都在心里奇怪的小声嘀咕着。
谁都想不明白,当年叶澜天也曾得到过叶杨的疼爱与重用,不然叶家当年也不会传出叶澜天将会是下一任叶家族长的传言;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叶杨就开始对叶澜天产生了猜忌之心,甚至与他这位长子渐渐拉开距离。
尤其是四年前的那场武斗大会,叶澜天在擂台上明显已经体力不支,而那汪家人一拳一脚皆重重砸在叶澜天的身上,几乎快要将他打成筛子;叶楚跪在地上不断地向叶杨磕头,求他下命令终止这场比赛;可是叶杨是怎么做的?
他将还是个孩子的叶楚一脚踹下,看着他因为头上的伤口而流的满脸是血依然无动于衷,用近乎冰冷的声音拒绝着叶楚的祈求。
就这样,叶澜天被活活打死在擂台上,叶楚嚎啕的哭声嘶哑而又惨烈,那一幕几乎刺伤了在场每个人的心。
叶家人都知道叶杨是十分看重荣誉的人,也知道武斗大会的比试对叶家来说十分重要,但是再重要也比不过亲生儿子的性命吧;一个父亲该是有多残忍,才能做出目睹长子被打死而始终无动于衷?!
在场人的心里都在这个时候同时发出了一个疑问,当年叶澜天之死真的只是被打死这么简单吗?
叶杨对待这叶家父子的态度未免太奇怪,根本就不像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更像是,仇人! 朕的皇后是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