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母之所以会选择将这些事告诉叶楚,就是为了给这个孩子一个继续活下去的念想与动力。
所以,看见叶楚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她转移,叶母也算是悄悄地在心里松了口气,自然是将一切知道的和盘托出。
“你父亲虽然知道了自己并非是真正的叶家人,但他并不知他的家族在什么地方,姓氏什么;在他长大的过程中,只有这块铁片一直陪伴着他,我记得他说过,这块铁片对他来讲很重要,因为它能引领他找到回家的路,能带着他找到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
说到这里,叶母就抓紧了叶楚的手,殷殷叮嘱着:“楚儿,你父亲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找到自己的亲人,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可是他一生都被叶家所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亲人在何方?这个遗憾曾经背负在他的身上很多年,他虽然从来都不说,可是我知道,其实他是想回家的。所以楚儿,你父亲的这个遗愿现在只能由你来替他完成了。”
“你要记住,就算我与你父亲离开了你,但我们的寄托、我们的思念、我们全部的爱都留给了你。你不是孤单一个人,只要你还活着,我们一家人就是在一起的。何况,你现在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而活,还要为了你父亲的心愿好好地活着,明白吗?”
叶楚看着手心中黑色的铁片,眼眶中的眼泪倏然滑落:“娘的意思是,要我根据这个铁片,去寻找父亲真正的身世?完成他的遗愿?”
“傻孩子,这不仅仅是你父亲的遗愿,也是你的使命。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叶杨那卑鄙小人之所以敢如此欺辱我们,不就是因为觉得你父亲还有你都是野种吗?你要为自己争口气,让那些人看看,他们口中最不齿的人却是他们此生都无法企及的人。叶家这些蝼蚁宵小之辈,只配成为你脚底下的沙粒,绝不可能成为你前进的绊脚石。”
叶母又将叶楚的手抓紧了几分,本是晦涩的眼瞳在这一刻,隐隐绽放出充满希冀的光芒,连声音都变的不似先才那般轻喘,语调轻快道:“楚儿,你是我与你父亲最引以为傲的孩子,娘亲相信你,就算经历重重磨难,也不会磨损你的傲骨和你的铮铮之气。”
看着母亲闪亮的眼睛,叶楚抱紧了怀中的母亲,想要对她笑一笑,可是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但,她已然体会到母亲的良苦用心,所以,不会再像个孩子一样祈求着母亲陪着自己活下来,而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娘,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与父亲的期望,一定会完成父亲生前遗愿,查清楚自己到底来自何处,父亲口中心心念念的真正亲人在何方。”
“好孩子,你果真是娘的好孩子……咳咳咳!……”
叶母痛苦的咳嗽起来,一口口鲜血伴随着咳嗽声,不断地从她的口中溢出来,明明此刻她连正常的呼吸都快无法做到,可是她却还在拼命努力的同叶楚说着话。
“楚儿,等你离开了晋城,就去姚城牧家。牧家家主与你父亲生前是好友,只要你拿出这块铁片,他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到那个时候,他就会替你父亲照顾好你,也会履行你父亲生前与他之间的承诺。”
看着嘴角不断往外溢血的母亲,叶楚心痛如绞,她不断地擦拭着母亲嘴畔的血渍,出声阻止:“娘,这些话以后我们再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你伤的很重,不要再说话了。”
“孩子,娘现在不告诉你这些,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叶母的视线已经开始渐渐下降,眼前一阵阵黑暗朝着她不断地袭来,她在叶楚面前无助的挥舞着自己的手,想要再去触碰自己的孩子,可是,随着视线的下降,眼前除了阵阵袭来的黑色她竟是什么都看不见。
注意到母亲动作的怪异,叶楚忙将自己的脸凑近到娘亲的手边,看着她用力睁大却已经暗淡无光的眼睛,隐约间,叶楚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眼角不舍得眼泪再次滚滚而落,只是这次,她让自己哭的安静无声,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到叫母亲察觉不到任何关于她的异样,道:“娘,你叮嘱的事我都记住了,拿着铁片去姚城牧家,去寻找父亲与我的身世,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为了你们,——好好地活下去。”
终于等到了自己最渴望听到的话,叶母全身紧绷着的力气也像是在这个时候尽数散了一般,轰然之间,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她再也没有办法抬起手摸一摸自己的孩子,就算是张大了嘴巴,也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对叶母孱弱的身体来说,不管是多年来病痛的折磨,还是刚才叶寒真使尽全力的击打,都对她瘦弱的身体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与摧残;她之所以还存着一口气同叶楚说了这么多话,只是因为她放不下这个孩子,担心在她去了之后,她最疼爱的女儿会迷失自己,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眼下,听到这个孩子的承诺,她也算是能安心了。
因为她了解这个孩子的性格,只要是她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让自己做到;这执拗的个性就跟她的父亲一模一样,铁骨铮铮,哪怕风雪阻挠、血雨腥风来袭,也会挺直脊梁,坚强的站于天地。
看着怀中呼吸越来越浅的母亲,叶楚的眼泪滚滚而下。
她将自己的头埋进母亲的怀里,任由灼烫的眼泪打湿母亲身前的衣襟,用力的咬紧牙关,硬是不让自己的哭泣声传出来。
因为她知道,母亲要走了……她不能让母亲在最后一刻,听到的声音是她的哭声。她要像答应母亲的话一样,做一个让她引以为傲的女儿,一个无坚不摧的乖孩子,一个不会让她再担心的楚儿。
可是娘,你知道吗?要让自己变成一个这般强大的人,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感受着怀中的这具瘦弱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叶楚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她知道,在这个世上,跟她唯一血脉相连的至亲亲人,在这一刻,走了!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用最温柔的嗓音喊她一声‘楚儿’,也不会有人在她练武练的满头大汗的时候,心疼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四年的隐忍、四年的蛰伏、四年的饱受欺凌,她所求的从来都不多,只是想要将母亲从这个深恶痛绝的家族中带走而已……,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一切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是她不配拥有这最简单的幸福?还是,她做的还不够?努力的还不够?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叶楚的脑海中响起。
瞬间,叶楚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变了。
只见在她的周围霎时腾起隐隐的黑气,而她原本紧闭的眼睛也在这一刻缓缓睁开,一双赤色的眼睛如赤焰之火,在深邃的眼眶里,熊熊燃烧。 朕的皇后是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