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痛。
但是对于手腕上那个令人生厌的标记。
叶枫还是采取了最强硬的手段。
他活生生用刀子把那块皮肉割掉了。
对于叶枫这样的狠人而言,对自己下手并不算什么。
当然,这个过程的痛苦和折磨自不必多提。
让叶枫感到有些诧异的是,在动刀子的时候,他的内心竟然涌上来一阵没由来的心悸,放弃的念头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叶枫拿着匕首的手,险些无法动弹。
叶枫是个十分倔强的人,执拗是刻在他基因中的特质。
放弃的念头越是强烈,他对自己动刀的意志就越是坚定。
叶枫咬着毛巾,强忍着剧痛把印有那块该死的标记的皮刮了下来。
他从行李箱中找出一个小的医疗箱,给自己包扎了伤口。
由于经常负伤的缘故,久病成医,叶枫在包扎和处理外伤上,算是半个专家。
这一切,都是叶枫背着张芷晴做的。
在张芷晴沉沉的睡下后,叶枫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在痛苦的沉默中完成的这一切。
张芷晴有问题,他很清楚这一点。
和叶枫不同,张芷晴对于手腕上多出来的这个标记,似乎十分的痴迷。她经常盯着这个不伦不类的标记发着呆,一连几个小时都不说话。
叶枫感到很无奈。
也很恐惧。
他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他没有观察到、或是没有留意到的时间里,张芷晴这个人的身上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这种未知让叶枫感到害怕。
他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一切,然后去寻找脱离这个社区的方法。
从进来时的大门离开,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叶枫向这个社区中的其他‘迷途羔羊’打听过,绝大部分的人从进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能够自由出入这个封闭社区的人,一只手就能够数的出来。
白天忙碌晚上忙的牧羊人凯恩可以,他的美丽女助手琳达可以,那个猥琐的秃头中年男人克格勉强也算。
其他人,几乎就在进来后,没有再出去过。
最让叶枫感到诧异的还不是这件事。
而是和他交谈过的那些‘迷途羔羊’们的态度。
从这些人的字里行间中,叶枫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些人是不想出去的,一点都不想。叶枫旁敲侧击的询问他们对目前的生活有什么不满。
所有人的回答都出奇的一致,像是提前彩排过一样:为什么要有不满呢?这就是我苦苦追求的向往的生活啊。
这绝对不是场面话,叶枫能够感觉到话语中的真诚。这群神经病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封闭的生活,每天从事重体力劳动,吃糠咽菜,几乎没有休闲娱乐活动。
这样的生活竟然被百十来个人当成是向往的生活?单凭这一点,就已经让叶枫感到毛骨悚然了。
果然,这些人都是精神病!他想。我TM竟然被困在了一个由神经病组成的神经的社区里!!
一想到这里,叶枫就哭笑不得。
他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错觉。
必须离开这里。
叶枫每时每刻都在坚定着逃离这里的念头。
但是他必须带上张芷晴一起走。
他们是一起来的,如果叶枫独自一人逃走的话——这很简单,如果只要他一个人的话,叶枫确实可以随时跑路——被留下的张芷晴的下场,叶枫连想都不敢想象。
但是张芷晴似乎对离开这里没有任何想法。
对于叶枫每天的行动,她即不关心,也从来不过问。通常在结束一天劳累的工作后,她回到小木屋只是坐在卧室中发着呆,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叶枫感到身心俱疲,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好在,老天爷即时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
在一次午休的时候——张芷晴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叶枫闲来无事,和一位戴着眼镜的文质彬彬的男人攀谈了起来,这个人身上的诡异气质要少一些,当然,也只是相对于社区中的其他人而言。这样的人在正常生活中,通常都会被称为怪胎。
“————什么?你是说社区不光只有那扇大铁门一个出口?”叶枫难掩语气中的喜悦之情,“我怎么没看到别的出口?”
“因为那个门是专门给运送那些果子的车走的。”男人说,“一周只会开启一次。平时不开启的时候,都是用木栅栏挡住的,你不走近仔细看,看不出来那是个通路。”
“原来如此...”
种植‘鬼脚趾’的塑料大棚的区域,是叶枫晚上去的比较少的区域。毕竟每天白天的时候,他都会去到那里面的某座塑料大棚中,辛勤的工作上一天。所以叶枫对那片区域本能的感到厌恶,也没什么好奇心。
就是塑料大棚而已。
但事实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种植出来了,也采摘好了,这一筐筐价值连城的鬼脚趾的果实,难不成就看着它慢慢腐烂掉?肯定是要运出去,卖上一个好价钱。
没错,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叶枫一直都没有看到有运输车辆出入‘我的家园’社区。不是没有,只不过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进行着运输工作。
可以,这或许是个逃离这里的机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名男人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进到社区后的心态变化,在一旁不时随声附和的叶枫,他正在进行头脑风暴,一个逃离计划渐渐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
上官明和叶梓一致认定,王轩已经遇害了,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凯恩。
王建仁对于他们的发现,也持同样的想法。
“朱剑锋那孙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王建仁说,“我几年前见过他几面,他那双闪烁着恶毒光芒的眼睛,哼,让我记忆犹新。我看人一向很准的!!”
叶梓好奇的打量着NHD办公室中的陈设,哥哥工作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建仁大叔——”
王建仁抓狂的说道:“就不能直接叫大叔嘛!!”
“——我哥哥和芷晴姐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叶枫和张芷晴的办公桌,“已经一个多礼拜杳无音信了。”
“卧底嘛,这动作可不好干。”王建仁说,“啊梓,你不用担心,你哥哥可不是一般人,他一个人的战斗力,那可不是盖的。”
上官明想起之前自己被叶枫单挑打败的一幕,由衷的说了一句:“嗯,叶枫很强。”
“你小子一般可不夸人啊。”王建仁看向他,“咋的?对人家兄妹都有想法啊?哈哈。”
叶梓红着脸嗲叱道:“建仁大叔最讨厌了。哼,不理你了。”
“说正事,说正事。”王建仁咳嗽了几声,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上官,我觉得应该设法找到王轩的尸体,这样才有可能证实他惨遭朱剑锋杀害的设想。”
“嗯。”
叶梓问:“可是已经过了好多年了,还能找到王轩的遗体吗?”
“毕竟是一条人命,他的遗体被人发现的可能性不小。”王建仁说,“当然,如果我是朱剑锋的话,我会对尸体进行处理,做类似毁容、把指纹都刮破之类的小动作,然后把尸体丢在常人无法找到的地方,荒山野岭什么的。
“不过谁知道呢,我看过一起案子,凶手把被害人剁成了饺子馅,丢进了下水道里,以为这些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谁知道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了。”
“为什么?饺子馅也能被看穿?”
“凶手忽略了手指甲。”王建仁说,“人的手指甲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哦,这样啊...”
“总之,上官,这几天你多跑一跑,范围别局限在京阳市,去周边的省市转一转,说不定有意外收获。”王建仁说,“枫子和丫头已经进去一个多礼拜了,时间不短了,是时候接他们回家了,这件事我来办。”
“我知道了。”
上官明转身向门口走去。
“建仁大叔,再见,我和上官去忙了。”
叶梓有礼貌的鞠了一躬,说完后,蹦蹦跳跳的去追上官明了。
NHD诺大的办公室中,又只剩下王建仁一个人,他不免悲从中来。“喂!!啊梓,以后能不能直接叫大叔啊?!”
这是王建仁第84565次想要问问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您当年是咋想的?给亲儿子起名字的时候,就不能多少靠点谱吗?
王建仁?
真是个脑残名字!!
如果不是父亲临终去世前,一再叮嘱王建仁绝对不能改名字的话,王建仁早就去把自己的这个破名字改了。
对于这个一辈子不靠谱的亲爹,王建仁已经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别的父亲临终前都是一番尊尊教诲。
他可倒好,死乞白赖的不让改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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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上窗帘、不让阳光照射进来的昏暗的小木屋中。
两个身影一站一坐,正在交谈。
“是吗?我知道了,你盯住他的行动,随时向我汇报。”
“好的。”
“给你的对讲机还好使吗?”
“没出现故障。”
“很好,随时保持联络畅通。”
“是的,我的主人。” 探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