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事不好
都说深宫之中不似寻常人家,说话办事都是步步留心,只因宫里长大的都是人中之人,算计起来格外用心,只是她没想到,看似病弱不堪、与世无争的楚云筝,竟也这般关注朝局。
她不敢深想,他如此汲汲营营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我怕你懂,又怕你真的太懂。”
见她垂首不语,楚云筝面上笑意一僵,随即他意识到了,洛锦言应当如自己猜想一般,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稚女,他微微垂了垂眸子,“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并非真心待我,我应当如何。”
洛锦言不知如何作答,她拧着自己的衣裙,难道她要告诉他如果不是999他们完全不会有交集吗?
未等她做出反应,又听到他不徐不疾地开口:
“起先开始,我并非没有看出来你应下那道圣旨时的蹊跷,也察觉到你可能是图谋自保,又或者是别有用心。”
楚云筝眯了眯眼,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从被赐婚到现在,其实过去的时间也不算久,只是回首一看,已然走完了一生:
“都说戏做久了便是真的了,我以前总觉得,假的便是假的,可是如今倒觉得,如果你一开始就在骗我,那便一直骗我就好了。我中毒许久,被这积年累月的毒侵害了,活也活不了许久。”
说着,他的眸子抬起,望向她,带着丝丝恳求:
“那便一直骗我好了。骗一个病重难愈的人,总不是一件辛苦事。”
她原本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的,只是如今他这么说,倒是让她把那些疑问忘得干干净净了,她盯着他清俊的面庞,一时间竟无语凝塞。
过了许久,她才微微找回了些神智,“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中毒的?”
“小时候身子孱弱,太医怎么也治不好,父皇也从不来看我。带我的嬷嬷总说,是因为我母妃去世、父皇太过伤情才不愿见我,实则心里是疼爱我的。”
他的面上又露出了平日里常见的笑,只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苍白,“每次都是这样的借口,听得多了,也知道不对劲了。更何况……”
更何况,他的父皇又何曾对他的母妃有过一丝丝留念呢?
见他神情落寞,洛锦言心中复杂难言,却听见他又道:
“洛侯对夫人情深意重,是尽人皆知,满城勋贵数过去,都是知道的。可是我的母妃,却是连只言片语都未留下,史书工笔,也只有一句三皇子生母。有时候,我对你是含着那么一丝丝羡慕……甚至是嫉妒的。”
她沉默地听着,事关他的过往,她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走出三皇子府时,她神思已然有些不在了,楚云筝见她神情恍惚,淡淡一笑,亲自上前替她拢了拢外面披着的大氅,“近日朝中城外俱是不平,我心知洛侯府府兵森严,是除了大内最安全的地方,若是无事,便少些外出。”
“这话爹爹和阿兄也常对我说,我知道了。”
随口应了一句,她便在令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只是上车之后,还是有些不忍,又或是不舍地看了立在门口的男子一眼。
而一旁守在她身侧的令荷十分担忧,过了许久,洛锦言才隐隐约约想起来,自己原本应该借机问明白,他在傅清熙一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盐务掀起的风波里,又是否有他的手笔。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家,晚间用餐的时候都甚少言语,洛侯见她反常,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没什么。”
洛锦言应了一声,只是脑海里依旧回荡着楚云筝的话,这般不对劲的模样,如何能应付得过洛侯,他看向洛锦嵘,洛锦嵘却也是一筹莫展,他苦笑道:
“父亲莫不是以为我是妹妹肚子里的蛔虫,我只知道她今日应三皇子的约拜访,其余的是真的不知道了。”
见他们二人都为自己担心,洛锦言勉强收拾好面色,她笑了笑:
“今日三皇子出了一个对子,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我可不愿意输给了旁人,为此冥思苦想罢了。到了你们眼里,难不成还以为我又闯祸了?”
“无事便好。”
干咳了一声,洛侯低头吃饭,洛锦言也只当自己是圆过去了,松了口气。
她刚刚回到自己院子里,令荷从下人房里回来了,她面色如常,只是在面朝着洛锦言的时候手上做了个手势,她愣了愣,随即心领神会,吩咐道:
“房里留着令荷伺候就行了,你们若是无事都早早休息吧。”
等摒退干净之后,洛锦言才低声问道:
“可是上钩了?”
“正如小姐所料,二小姐果然是留了后手,今日白天小姐带着我们几个出门之后,厨房里做粗活的方嬷嬷找到了玲珑,除了话里话外的挑拨意思,还说要认玲珑做干女儿,给了她一个镯子。”
说着,令荷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一个用帕子包好的镯子,送到洛锦言面前,洛锦言只不过扫了一眼,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找的人做事真是不牢靠,拿着内造的镯子赏人,仔细查一查,只怕就能查到她身上了。”
筹谋是有,枝叶却无,倒不像是洛云瑶自己的手笔,倒像是有人听了洛云瑶的一言半语,临时想出来的法子。
拿着这镯子细细打量,洛锦言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毕竟如今洛云瑶已经是蛟困浅滩,此时处不处理,都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着人悄悄盯着就是了,想必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把镯子还了回去,洛锦言由令荷伺候着睡下之后,原以为会睡不着的,只是想着楚云筝说的话,不知不觉竟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睁眼,却是天还没亮,外头黑黢黢的,只是闹声如沸,人声掺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屋梁燃烧的崩裂之声,声声入耳,她刚刚坐起来,令荷并着其他几个慌张的大丫鬟就走了进来,“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城外、城外——”
她双眸蓦然瞪大,她想起今日从三皇子府上出来时,楚云筝为自己拉紧大氅时说的话,一时间怔住了。 王妃,请按剧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