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记错的话,这个卢县令就是这个县衙的县令老爷,也就是他们逃狱出来的那个衙门啊!
一瞬间,陆清漪浑身犹如坠入了冰湖,通体冰凉。由于急火上心,头脑顿时便一阵眩晕,眼前黑了几秒。
但是很快,陆清漪反应过来了。
不对,如果这些人是来抓她的,需要那么客气敲门吗?而且眼前这个穿着儒袍的男人还一脸讨好的笑。总不能是来恭迎她回牢房的吧。
她的视线落在男人身后那些下人捧着的绫罗绸缎,有种云里雾里的恍然。
她是在做梦吗?!这梦也忒奇葩了些吧?!
“那个,赵夫人?”见陆清漪呆住了,师爷小声唤回她的注意力。
陆清漪眨了眨眼睛,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
“你们,你说你是卢县令派来的?”
“不错。”师爷腆着笑,“我是衙里的师爷,鄙姓方。我们大人担心夫人您的伤势,所以命小的带来了这些。不知我等是否能进去把东西放下呢?”
“这……”虽然不知道这个卢县令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但不管从哪方面想,都觉得有所企图。陆清漪下意识挡在门前,“呃,不太方便呢。”
“这样啊……”方师爷为难了一下,很快又展颜:“无妨,小的先让他们放在门口,回头夫人需要了,只要吩咐一声,就有人帮您拿进去了。”
陆清漪语塞:“……”
竟然还能这样……
“不,我的意思是,房小,放不下。”
“如此……”方师爷拍了下脑门,为自己的不识趣懊恼,“夫人说的是,怎能委屈您与赵相公住这么小的房呢。小的现在马上就下去安排,务必让二位住的舒坦,犹如在自家一样。”
“啊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清漪完全跟不上方师爷的脑回路,“这里挺好的,这里……”
陆清漪愣了愣,想到一件事:“这里是哪里?”
方师爷也愣了愣,不过是被陆清漪问懵的:“这里……是县衙里。”
“什么?!”陆清漪音量一下拔高!
赵珩渊劫囚后竟然把她带到了衙门里,还在这住下了。
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可是这也着实太大胆,太挑战心脏承受力了吧!
陆清漪觉得眼前又是一黑,也不知是被这个惊人的消息给吓的,还是因为一下子接收到太多信息,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好在她心理承受力极强,没有因此大惊失色。陆清漪连续深吸两口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
她原本是想问你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在这,想想又觉得这不是废话吗,否则早满世界通缉他们了。难怪她这几天总觉得外头有人走动,却又听不到说话声。
然后陆清漪又想起劫囚后的第二天,赵珩渊出门一会后手里拿回来的那些瓶瓶罐罐,足以说明卢县令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离开牢房后,住在了这儿。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他们在公然劫囚后,还能安然无恙住在衙门里。甚至,这个卢县令还匪夷所思的很礼待他们,实在令人觉得诡异和不安。
陆清漪又吸了吸气,缓慢呼出,而后扯着标准的笑脸:“那个,能麻烦你们先回去吗?”
“哈?”方师爷没想到说了这么久,陆清漪还是这句话,当下以为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夫、夫人是怎么了?可是小的们有怠慢之处。”
“额不,不是这样的,就是这些东西现在用不上,就不浪费了。”
在没明白发生事情之前,陆清漪才不会贸然收下呢,万一此举跟苏游察那时一样,岂不是又跳进一个更深的火坑了!
得罪苏游察和贾家还有圜转的机会,得罪县令,那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结不结实再说。
然而方师爷是受命而来的,东西没送成,还原样打包回去,让卢县令知道后,不扒了他的皮就怪了!
方师爷拿着手帕抹额头:“夫人您真是善良,不过这都是大人的一点小心意,还望您一定收下。”
“不不不,我真的不能收。麻烦师爷您回去告诉县老爷,我不能要。”
方师爷比陆清漪更坚持:“这可使不得,大人肯定会生气的。虽然他不会生夫人您的气,可是一定会怪小的们办事不利。夫人,请您看在我们不容易的份上,就收了吧。”
陆清漪张嘴想要继续拒绝,但见方师爷一脸为难,不断地抹汗,陆清漪都怕再拒绝下去,他,连同他身后的人下一秒就能跪下来。
“行吧,你们把东西拿进来吧。”陆清漪只好妥协让开,打算晚些问过赵珩渊之后再做决定。
方师爷闻言如蒙大赦,忙招呼下人把东西搬进去。随后他想起卢县令的再三吩咐,小心翼翼道:“夫人,大人此前不知道刑官竟然对您严刑拷打,此举实在太过鲁莽不得当了些!大人也是十分愤怒,只是当他知悉时,已然晚了。不过您放心,大人已经狠狠地处置过刑官了。”
提到那个审讯手段过于强硬的刑官,陆清漪便不由自主想起被鞭打的痛,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虽说知道刑官也是听从县令的命令行事,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说“没关系”三个字。
正想着,又听得方师爷小心又讨好的说:“当然了,这都比不上夫人受的伤,所以大人命我寻了上好的药粉过来。倘若夫人还觉得不解气的话,小的立马把刑官带来任您处置。”
“不必了。”陆清漪虽然说不出没关系,但既然人都被罚过了,她也不至于真要当面抽打回去不可。
听得陆清漪作罢,方师爷又夸了好几句,最后终于说出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所以还请夫人在赵相公面前多替我家大人说几句好话。”
陆清漪闻言莫明地看了他一眼,心底的疑问越发浓郁。
稍晚,当赵珩渊回来的时候,陆清漪正叉着腰,坐在床上气鼓鼓地等着他。
推门的瞬间,赵珩渊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但是很快他就明了了。
他的视线落在眼前那小山似的“赔礼”,有点头疼,又有点无奈,更多的是要面对陆清漪质问的不安。
实际上,即使陆清漪知道后说出再难听的话,他都能坦然接受。他怕的,只是陆清漪会说要离开他的话而已。 农门医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