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外再次因为火盆里翻出来的这一首零散的诗句而陷入沉默。处于漩涡中央的潘巧以及如姨娘各怀心思,就连几位德高望重的阿公也是暗地里各有想法。至于那些旁支们,皆是一脸看戏的表情。
峰回路转的剧情,让屋顶上的陆清漪看到津津有味。
“苏游察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举人,轻而易举就把如姨娘设的局给破了!”
“他的确很有能力。”一向不怎么夸人的赵珩渊,也难得的称赞了一句。
陆清漪便想起赵珩渊曾经说过的话,不由好奇:“所以当初想把苏游察引荐给某位将军做军师,那个将军就是你?”
“不错。”赵珩渊勾了勾嘴角,“我看过他对敌军的分析,说的很中肯,判断也很准确,是个可造之材。可惜……”
“可惜被那个余国舅给害了。”陆清漪忿忿捏拳,“这个余国舅真是误人子弟,害人不浅!”而受伤最重的,就是她身边这个可怜的男人了。
想到这,陆清漪心疼地摸摸赵珩渊的头。
赵珩渊:“???”他说什么了吗?怎么突然从自己娘子眼里看到心疼?
陆清漪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兀自疼爱了赵珩渊一番后,道:“好了,继续看戏。”
当他们在屋顶上卿卿我我的时候,下面却是水深火热。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如姨娘脸色僵了僵,暗自恨恨咬了咬牙。
都怪这个苏游察,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失态。好好一个计划,竟是被他反过来利用了!
但如姨娘仗着他们没有证据,有恃无恐:“大夫人,这儿谁人不知你和苏管家分明是一伙的。你们二人狼狈为奸,私下都不知干了多龌龊的事。如今老爷不在了,你们为了赶走我和腹中的孩子,出言羞辱我,你们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吗!”
潘巧无视她句句栽赃,慢条斯理道:“如姑娘,没记错的话,这梦是你自个儿说的,与我何干?难不成我还能未卜先知,提前做准备?你说这话前,有思考过自己说了什么吗?”
如姨娘语塞,随即道:“哼,你主仆二人一人一句唱双簧,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说的过你们。”
四阿公闻言也道:“不错,潘巧,说话前还望三思,你可知这番言论后果多严重。”
潘巧挑眉:“我说什么了吗?明明我什么都没说。”
众人默。
方才潘巧确是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问如姨娘。反倒是如姨娘在那神情激动,这么看起来,还真有些奇怪。
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如姨娘恨得牙关紧咬,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
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一个金蝉脱壳,可是任凭你们给我泼脏水又如何,你们要怎么解释老爷托梦中,直指大夫人是犯人一事!”
“这诗既是写给我的,有我的姓在其中有何特别?”
“自然有了,你们忘了道长说的吗!老爷怨气极重不愿投胎,故在头七这日托信告知我们犯人是谁。现在这木炭烧出来有你的名字,犯人不是你的话,还能是谁!”
众人默,再一次倒戈。
陆清漪无语,这些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一群墙头草……
二阿公只好看向道长:“敢问大师,这,我家春原到底是什么意思?”
道长……道长也有些为难。
原先以为这就是个容易活,念几句走个过场,再烧下炭就结束了,谁成想这一家子那么难缠。
“这个,贫道问灵的时候,贾老爷只告诉我,他有话要告知尔等,其余的,贫道并未细问。”道长含糊其词。
如姨娘暗中瞪了他一眼。
道长顿了顿,又道:“但是贫道算了下,贾老爷之所以迟迟不愿意离开,正是因为犯人迟迟没有伏法。倘若尔等把犯人绳之以法,以慰贾老爷在天之灵,贾老爷便能安心去投胎了。”
几位阿公闻言下意识又看眼还僵坐在棺材中的贾春原,皆是同时打了个冷颤。
不知何时,天越来越阴,灵堂中的烛火被阴风吹得一晃一晃的,贾春原整个五官就在烛光中若隐若现,看着实在渗人的很。
“这可怎么办?”二阿公低头询问三阿公的意思。
三阿公紧皱着眉头。
眼下的情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个把持着贾家的家业,一个怀着贾春原的血脉,随便哪个都冤枉不起。
这事得慎重,不错,这事得慎重些才是!
思及此,三阿公和其余几位阿公商量道:“我看今儿这事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结果的,不如就先缓一缓。”
四阿公皱眉打断:“什么叫没有结果,这不是很明显吗,那两句诗说明了,犯人就是潘巧,怎能当做没看见呢。”
二阿公说:“也不能说当没看见,可你看吧,这首诗也太模糊了,谁知道他到底什么意。你听苏管家的意思,指不定他就是想给潘巧带句话,告诉潘巧他心里最爱的就是他也不一定。”
四阿公无语:“这怎能扯到一块去呢,道长都说了,春原就是来告诉我们犯人是谁的。这木炭烧出来就她潘巧的姓,还有这首诗也是写给元配的,这元配是谁,那不是不言而喻吗!”
五阿公点头:“我觉得他说的也是在理,潘巧的嫌疑很大,倘若不给春原一个交代,他又怎会安心上路呢。”
三阿公无言。
得,他们这边也有了分歧。
四阿公见他们沉默不语,想想,添上最致命的一句:“死者为大,我们该让他尽早往生才是。更何况,你们也不愿意贾家一直被潘巧那妇人把持吧,只要换个当家的,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见其他几人没有说话,四阿公再接再厉:“你们想啊,如姨娘就是一个妇道人家,她的孩子要长到执掌家业,至少也要十几年后。这段时间,贾家还不是我们的后辈说了算。”
“我们这些年在潘巧底下过的什么日子你们自己都清楚,不过是几间铺子罢了,她也跟我们斤斤计较。现在春原不在了,指不定都不把我们当回事。你们别忘了,她可是山贼出身,本性贪婪自私。就算我们冤枉她了又如何,难道他们就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了?”
这话成功说服了其余几位。 农门医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