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入库的，全部发还！必须用没有问题的粮食交上来才算数，否则土地收回，人入狱论罪！”魏玥儿眼睛中闪着寒光，“已经入库的，开始检查，查看短缺多少，再想办法。”

　　柯贤仔细思考一下，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柯大人，我还想去拜访一下粮食商会的会长。”魏玥儿说道。

　　柯贤挑了挑眉：“你想做什么就去吧。”

　　仿佛是瞬间，无双城内原本进展有序的秋粮入库，全都暂停下来。官员们纷纷检查自己负责的那一块交上来的米粮有没有问题，结果发现问题还不小。

　　起码有一小半都是空心的，柯贤指示要杀鸡儆猴，于是魏玥儿索性抓了几个农民以儆效尤。

　　这些人辛苦耕种半辈子，哪里入过大牢，见魏玥儿横眉竖目，顿时吓得腿软，纷纷求饶。

　　“魏大人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空心米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指使你们纳入官粮的？”魏玥儿厉声喝问。

　　“大人，我都说，都说！”几个人都吓得要死，急忙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原来今年春季雨下的多了些，导致一部分稻苗灌浆没有做好，就有一部分空心了。按理来说这一部分空心米，碾碎了可以当成饲料，不算完全没有价值，但是比起完好无损的稻米，那终究还是亏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耕种本就是靠天收，哪一年不会出现一些空心米呢？只不过今年稍微有些多，让农民觉得心疼罢了。

　　“本来我们也没想到要交上去，打算按照往年的习惯拿去喂鸡喂猪，”这群人畏畏缩缩地说道，“只是听说，听说隔壁村有人把空心米混进去上交之后没有被发现，自己留下好米可以卖更多的钱，觉得很划算……”

　　把空心米充作好米上缴，自己留下的好米更多，一部分可以卖给粮行，一部分可以自己留着家里人吃，不管怎么想都很划算。

　　“所以我们一时糊涂，就，就这么做了。”

　　魏玥儿一听，就让捕快们顺着这些人指出的线索前往隔壁村问询，他们表示自己也是听到附近某某村有人这么做才做的。

　　问了一圈下来，竟然是找不到最先开始这么做的人了，大家都是听说有人这么做，于是自己也试图鱼目混珠。

　　这样一个个流传出去范围越来越大，这么做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都怀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查不到自己身上，不会有事的，所以愈演愈烈。

　　要不是郝万才与魏玥儿发现的早，恐怕真的就被这样瞒天过海了。

　　“这其中，阴谋的味道倒是越来越浓了啊。”魏玥儿若有所思。

　　“好在秋收刚开始不久，现在暂停之后，损失应该还在预料之中。”韩凌穆插了一句嘴，他跟耶律其两人这段时间一直在地下的村庄跑来跑去，向大家宣传官府已经知道了这个伎俩，让还没有入库的农民不要试图糊弄。

　　“占便宜的狡诈心思人人都有，用律法才能约束的住。”耶律其深有感触，他一个王爷世子，从来不曾关心过这些问题。但是这一次在村庄里跑，与田间地头的人实打实的进行交流之后，他忽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有些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农民，也会弄虚作假，为的不过是多瞒一些粮食。耶律其有时候百思不得其解，这值得吗？连五两银子都没有的。

　　“历来都是农民最苦，他们想昧下一些粮食，也是苦惯了才会这么做。”韩凌穆蹙眉对耶律其解释。

　　“那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耶律其有些迷茫。他心思单纯，只是觉得谁可怜就应该帮助谁。

　　但有时候，想要真正让所有人受益，是不能这样只偏向某一个特定人群的。社稷大局，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律法不会看谁可怜，就偏向谁。再说你觉得无双城的农民苦，那阜平郡的灾民苦不苦？”魏玥儿反问道。

　　耶律其一下就被问住了。

　　农民是苦，但那不是违反律法的理由。以次充好，实际上就已经违背律法了，按律处置只会更严厉。

　　想要体谅农民的苦，可以在灾年免除税赋，可以开仓赈济，但不是包庇纵容他们做的错事。人心是贪得无厌的，包庇了一次，他们只会得寸进尺，酿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有官员的不断游说与检查，剩下还没入库的百姓再也不敢拿空心米冒充好的，都如数交上了好米完成入库；已经入库的经过统计，比应该上缴的数字短缺了接近一百斤。

　　按照郝万才那里的记录，魏玥儿雷厉风行，直接把上缴出来不够的百姓按每户，带走了家里的壮劳力，统统收到大牢里面进行关押。

　　这些人多半是集中在无双城附近的金水村。捕快们去抓人的时候，家家户户哭的惨绝人寰，魏玥儿就在现场，但她依旧不为所动，眼神冷冷一扫，就让捕快们赶紧抓人。

　　这都是每一户的壮劳力，他们一走，剩下的只有老弱妇孺了。有人扑在魏玥儿脚下恳求她开恩，还有的人性情泼辣的，就开始指着鼻子骂魏玥儿是狗官，冷酷无情，不顾百姓死活。

　　魏玥儿丝毫不客气，对许栩使了一个颜色，所有的捕快们用大拇指弹出佩刀，作势欲拔，那雪亮的刀刃顿时就吓住了现场不老实的人。

　　“韩国律法第八章第四十五则：秋收中以次充好者，按律应当流放三千里。”魏玥儿缓缓扫视着众人，“你们以为，瞒过我们当官的，你们就能有好果子吃了？”

　　众人不敢说话，只是偷偷交换着目光。

　　“我不妨告诉你们，附近的阜平郡已经出现灾荒，朝廷必然调派无双城的粮食前去救援。你们交上来的那些货色，一旦拿去阜平郡，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

　　魏玥儿不等众人回答，就平静地说道：“我告诉你们，朝廷一旦得知，我们这些做官的就会倒霉，主管官员会死，其余人也会被流放。听到这里，你们是不是很高兴啊？”

　　现场一片寂静，的确有几个人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但是更多的人则是脸色麻木，眼光中带着惊恐。

　　“但是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魏玥儿说到这里，甚至笑了起来，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但是神情越发冷的瘆人。 王爷，你家狂妃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