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你不是树洞,你是个人。”
“ 你可以把我当做速度。”
“ 树洞不会出卖我,可是人会。”
“ 必要时候你可以杀我灭口。”
“ 我不敢杀人,只是说说而已。”
“ 那我就自杀。”
我猛的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 你巧言令色,你以为我会相信?”
容衍看上去腼腆羞涩,可是他善于攻心说的话又诚恳,令我这个怀疑一切的人都忍不住想要相信他,想要把我胸中堵塞的东西一吐为快。
“ 如果你到处败坏我的名声,我真的会杀你灭口的。”
“ 我知道了,”他温柔的声音像是在耳语:“ 如果你有不害怕惶恐不安你就发泄出来吧,不要憋着。”
我仰着头在黑暗的环境中看容衍,此刻他在我眼中就像是一个树洞,能够让我把类似于国王长了驴耳朵之类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吐为快。
我并没有什么秘密,我只是胸口里胀满了棉花,现在我要把这棉花给抽出来。
我的眼泪像山洪暴发,从眼中顷刻而出。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琼瑶女郎,说哭的时候立刻就能哭出来。
“ 如果,如果我稍微有一点责任心,如果我没有到一边去打电话,如果我打电话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小晖就不会走丢,她就不会死掉,法医应该掐死我,我就是罪魁祸首。”
我边哭边说,说完了我愣住了,我在讲什么?
我居然在自责,我居然在自动认罪,我居然认为这一切是我做错了。
不不不,这不是我简寺鹿的风格。
失手杀了方宏闵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自责过,我认为他是咎由自取。
我不但自责了,我还亲口跟容衍承认了。
我很想立刻就收起我的眼泪,就像平时那样,端着百亿总裁的架子,然后傲慢的从容衍的面前走开。
但是我的眼泪竟然停不下来。
有一句歌词叫做眼泪决堤。
堤坝一旦被洪水给冲开,就覆水难收停不下来了。
我哭的脑袋发晕,声嘶力竭,我扎在容衍的怀里把他衣服的前襟又再一次的打湿了。
“ 其实我不在乎任何人把我看成什么人?我也不在乎做他们眼中的没心肝的富三代女魔头都可以。但是我不知道小晖会死,我不知道我在旁边打了个电话的后果这么严重。还有陶俊程,如果不是我那段时间高调的找他,他也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开车撞死,为什么我的任性要别人的生死来付出代价?”
我尖叫嘶吼,然后我就耳鸣,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喊什么,最后是容衍将我给抱上楼把我带到淋浴间打开花洒用温暖的水冲我,我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 好了,简寺鹿好了,冷静下来发泄够了,不要再自责了。”容衍捧着我的脸,我在泪光闪烁中看到了他眼中的水光。
“ 快点变回原来的减简寺鹿吧,高傲绝情不可一世浑不吝,我宁愿你变成那样的简寺鹿。”
“ 为什么?那样的我不是很讨厌吗?”我吸着鼻子问他。
“ 最起码你不会伤害你自己。”
“ 我现在伤害我了吗?”我这个人一向都有自我保护系统,一旦我觉得有危险临近就立刻会打开身体里的防御系统,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自己伤害自己呢?
他举起我的手,打开我的掌心,我的掌心中血肉模糊。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指甲都掐破了我的掌心,怪不得刚才冲水的时候那么疼。
我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因为我的指甲并不长也并不尖。
“ 我去给你拿药箱。”容衍转身要走,我牵住了他的衣角。
我用软到不像是从人类的口中发出来的声音跟他说:“ 你别走。”
他回头看着我,目光浅浅。
好像他不是出去拿药箱,而是一开门就是地狱,他是去送死一样。
于是容衍牵着我的手一起出去拿药箱。
我和容衍变成了戏精,这个改变真是令人喜闻乐见。
我泪光朦胧,哭的都看不到路,事实上我的眼泪一直都没停。我们走在走廊的时候我听到了一扇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西门在讲话。
“ 容衍,简寺鹿,你们大半夜上哪去?咦,简寺鹿怎么了?”
“ 你快进去。”容衍低声跟她说。
我不能让西门看到我这副模样,容衍答应我他不会出去乱说,但是西门就不一定,我怕我忍不住会杀她灭口。
我们在楼下的储藏室找到了药箱,然后就近在楼下客厅的沙发里他摊开我的手掌帮我上药。
“ 疼的话你就说我会轻一点。”来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冷笑。
我还肯定会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但是我像一只鹌鹑一样的开口。
“ 疼”。
真的是疼,痛彻心扉的疼。
不仅仅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子忽然香消玉殒给我带来的痛,还有法医掐着我的脖子用鄙夷而不屑的眼神,一边看着我一边细数我的罪状的时候。
我也感到了彻骨的痛楚。
原来我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
我自私绝情高傲。
我为了一己私欲,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我是一个被外婆宠坏的孩子。
可是我外婆已经去世两年多了,以后再也没人宠我了。
容衍其实很轻手轻脚,但是掌心的伤口的痛处真的比其他地方要痛得多。
他看到了我眼中的泪水,惊慌的赶紧停下手:“ 我弄疼你了?”
“ 我外婆死了。”我哭着跟他说:“ 就算是我被人宠坏的孩子,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会宠我了。”
“ 不会。”他拉着我的胳膊将我拽进他的怀里,然后用力的抱紧我,我闻到了他衣服上西柚味的洗衣液的味道。
哦,原来容衍是西柚味的。
他讲话时的气息吹动着我耳边的碎发。
又痒……
又痒……
“ 还有我宠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会一直陪着你……” 谋爱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