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摇摇头道:“这倒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忽然流传起来的,据说当初漠汗刚刚成立之后就已经有这首诗词了,来源久远,不可考察。”
蜀绣点点头,已经过去了数百年的时间,这样看来,自己的那位先辈估计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不过……”唐心看蜀绣好像对这事比较感兴趣,想了想又道,“有传言说这首诗词是神国那最后一任皇帝——无根帝所写。”
蜀绣皱眉:“无根帝?”
“嗯。”唐心阖首,“那时候初元大陆还没有分裂为如今的局面,无根帝是整个初元大陆的帝王,当初他在位时最喜欢的就是巡视国土,初元大陆极南极北之地他几乎都有踏足,据说他巡视来到如今漠汗地界的时候有感而发,做出了这首《敕勒歌》。”
蜀绣喃喃:“无根帝?”
唐心见她居然信了几分,又道:“其实这也不过是其中一个传说罢了,毕竟无根帝这样的人物,关于他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
蜀绣没有搭理他,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之前自己所听过的,关于无根帝的种种传说。
生而知之人品端庄,腹有诗书文韬武略过目不忘一点即透。
不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平民奴隶都平等对待一视同仁。
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大刀阔斧,废除旧漏习制,创新各项变革。
还有那个可以连通两个世界的神国至宝。
和在壮年声望最为鼎盛的时候突然毫无消息彻底消失的诡异结局。
“生而知之……无根帝……无根,原来如此。”灵光一闪而过,所有的事情终于被连成了一条通顺的逻辑线,蜀绣不自觉的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喃喃自语。
唐心被她这神神叨叨的样子吓到,连忙朝着一旁的玄旭凑过去。
玄旭有些不习惯和他挨得那么近,皱眉微不可查的往边上偏了偏。
唐心却毫不在意拿手拱拱他,挤眉弄眼的看向蜀绣,低声问道:“她怎么了。”
玄旭:“你眼睛瞥来撇去的是有病吗?”
唐心:“……”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不对,蜀绣好像现在也算是他家的……那还是他一个人有病吧。
玄旭哪里知道唐心内心戏这么丰富,翻了个白眼调整了下坐姿继续看手中被从青洛千里飞鸽送来的书信。
他知道蜀绣有一些他所不了解的秘密,但若是蜀绣不想说,他也不会强迫她开口。
蜀绣没有失神太久,从断断续续的各种渠道的了解看来,无根帝应该也是从蜀绣前世的世界穿越而来,所以才会给自己取了这么一个帝号,“无根”,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无根无底,自然无根。
不过虽然同为穿越者,人家显然混的比她好多了,北斗七星大放光明,一出生就是太子,之后更是一路高歌开创了一代盛世。
最后在最辉煌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消失不见,只留下满世界的传说,按着这样的推测,他应该是知道那神国至宝的用法,顺利回到了原先的世界。
只不过只有一点蜀绣不能理解,按照传闻之中,无根帝应该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就算要离开也应该安排好一切,将自己离开的动荡降低到最小,怎么会不声不吭就彻底消失,导致整个初元大陆战乱上百年,百姓流离失所水深火热。
蜀绣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事,且不说这一切都是依于传闻的猜测,即便猜对了又能如何,已经过去了几百年,那位故乡人想来不管是否回到原先的世界,也早就一切成尘埃,落于时代的巨大洪流之中。
不过在这个世界确定还有一个老乡,这件事情总是让人身心愉悦的,尤其是当这位老乡还是个如此传奇性的人物,她有有种不可为外人道的与有荣焉。
这件事导致了她精神一整天都格外的亢奋,加上来到一个从未来过的新环境,她几乎叽叽喳喳了一天都没休息。
漠汗地域辽阔,仅次于青洛,但他们的人口只有青洛人口的一半左右,并且由于生活习惯的原因,他们基本上都聚拢在一些特定的城镇,很少有落单生活的,这就导致了他们在过了边境守军的查证之后,整整一天都没有见到一个人。
即便是再好看的风景,一模一样的看上整整一天都会觉得是十分无趣的事情,蜀绣在兴奋了一天之后,终于在夜色降临的时候安静了下来。还因为亢奋之后显得额外困倦,在吃完晚膳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因为脚程的缘故,他们并没有在天黑前赶到最近的一个城镇,就只能就近找了水源地,今夜在外露宿。
“哎,问你个事。”唐心这段日子以来好像忘记了自己之前和玄旭剑拔弩张的氛围,显得格外热络,又主动凑过去道。
“什么事。”玄旭手上不停,在给几条养在大桶里的黑鱼喂食——蜀绣最近越来越喜欢吃鱼,于是在离开大蜀之前,他们又特意多买了几尾,还多买了一辆马车,放了一个大桶养着,马车上用整整七块上好的翡翠刻了一个小阵法,以确保鱼儿在里面可以好好活着,以备她随时都能在漠汗吃到最新鲜的鱼肉。
阵法的材料加上阵法师的酬劳,不下五百金,若是换了旁人肯定要骂一声奢侈,但是如今的三人——玄旭、唐心、林波,哪一个不是个顶个的宠她,只要是她如今喜欢的,别说几尾鲜鱼,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们都能想办法翘下一块来。
唐心继续道:“你为什么敢跟着绣绣和我一起来漠汗,你身边可是一个人都没带,你就不怕我设计杀了你,然后趁青洛内乱一举南下吗?”
玄旭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身份吗?”
唐心一怔:“……你,你什么意思?”
玄旭将手中剩余的鱼食物儿一股脑的撒了下去,转身盯着唐心道:“绣绣已经睡了,就不用装了,哥——哥。”
唐心倒也没有身份被拆穿的尴尬,只是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觉得我装的还挺好的。”
玄旭:“……”好个屁啊!
玄旭:“普通一个大使一封信就可以要来镇国之宝吗?”
唐心:“……”那他还不都是为了绣绣高兴。
玄旭:“普通一个大使可以让近半猎鹰言听计从吗?”
唐心:“……”那他还不是为了他们能顺利从大蜀皇宫里脱身。
唐心:“所以你从冰灵石的时候会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
玄旭:“更早一点。”
唐心:“……更早?”
玄旭:“当初第一次见面到时候我就有所察觉,但是不能确定,直到你压着赫桐回来。”
唐心:“第一次见面……那不就是那次夜宴吗?你那个时候就对我的身份有所猜测?”
玄旭:“直觉。”
确实是直觉,那样的气势,那样的魄力,若说漠汗随便一个出谴的大使就有这样的威严,他漠汗估计早就一统天下了。
但是真正确认还是在他押送赫桐回来的时候。
唐心不解:“押送赫桐怎么了?”
玄旭道:“押送赫桐没什么,任何一个有能力的大臣都可以。但是在傻了赫荣之后押送赫桐会帝都,就不一样了。”
唐心挑眉,饶有兴致的意思:“怎么不一样?”
“赫荣的事情是猎鹰做的,而按照规矩,例如我朝的飞絮只有我能命令,而大蜀的绿芝即便之前太后垂帘暂时听命于他,苏陌掌握大权之后也也回到了他的手上。”玄旭淡淡分析道,“同理,猎鹰也是只有漠汗圣上能掌控,但是漠汗皇室有一点不同——只有你一个皇嗣,以后只要你不英年早逝……”
唐心皱眉打断道:“呸呸呸,什么英年早逝,老子千秋万世。”
玄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对唐心迷信的理解,改口道:“千秋万世,那么皇位迟早是你的,所以我猜测猎鹰除了圣上,你应该也可以命令,如今的情况看来我也没有猜错。”
唐心又道:“可还有我父皇呢,你怎么就觉得是我的命令。”
玄旭抬了抬下巴指向那些如今围着这几辆马车守夜的那些人道:“漠汗圣上虽然行事大方,但实际上心细如发,他有很多种方法能让赫荣死的比这痛苦一百倍还不让人抓到把柄,但是赫荣偏偏就这么死了,死的天下皆知。手段太粗犷冲动,不像是他会最出来的事情。”
玄旭虽然登基不过一年有余,但是青洛与漠汗交界的疆域辽阔,所以两国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他对漠汗圣上的行事做法也有所了解。
“那即便你确定是我的意思,你又怎么知道一定是我亲自押送赫桐前来呢?”唐心问道。
玄旭道:“能做出这种决定的人一定是极为自信的,因为他朝赫荣下手的这方式就写满了‘这是就是我干的但是你又能那我怎么办’的挑衅,因此我猜押送他来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幕后之人。”
唐心,哦不对,如今应该称呼这位漠汗太子的真名——唐弦思。
他冷笑一声,无不威胁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竟然当初还敢对你大舅哥态度这么差!” 契约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