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鱼一番分析,勾陈也就相信双子雕像是个迷惑人心的玩意了,心里真的轻松下来,脸上却是恼怒,“这东西,如此迷惑人心,不管是什么妖术,都着实可恶!”
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勾陈做势就要对双子雕像出手,若是不是苏鱼及时出手阻拦,他可真是一拳轰到双子雕像上去了。
下一刻,双子雕像就有了变化,就像是怕了勾陈的怒意一般,迷惑人心的妖术消失不见;双子雕像在众人眼中现出本形,却是两个面目狰狞的婴孩模样!
“这……是双子死星!”图奇惊讶出声,“从前我是有听说过有关它的传说,但从来未见实物,没想到世间竟还真有这种邪恶的东西!”
双子死星,其实应该称它为“星宿·死灵双子”。
传说,上古时,它是某位大巫手中的法器,由九千九百九十九对双生子的血肉魂魄炼制石化而成,是世间最邪恶的法器之一。
这些,都是图奇在游历间偶然听说的。
巫者消失了无数年,但有关他们的传说却从未断绝。
实际上,巫者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他们只是化身伪装为修行者,隐藏于世间而已。
例如东方景那样的家伙……
所以,那些有关巫者的传说,本就是他们有意无意的散播出来的。
“巫者,真的那么邪恶吗?”想起钩田称苏鱼为“大巫”,勾陈瞥了苏鱼一眼,目光带着点儿戏谑,开玩笑的意思。
“我是碰巧学会了一些巫术,”苏鱼转头问图奇,“你还听说过什么有关巫者、巫术的传说?”
不着痕迹的,苏鱼是有些刻意回避勾陈的意思。
因为他看出来了,死灵双子是能影响人的心智不假,可问题是,这影响不是平白无故来的,而是基于个人心中所隐藏的东西,或者说,是个人自己想不起来的回忆。
所以,从前,苏鱼与勾陈还真有可能是宿敌……
苏鱼倒不是担心,只是感觉很尴尬。
若真是宿敌,那么迟早有一天,苏鱼与勾陈必是要走向对立面,甚至互相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
这样的预感在心里很强烈,但苏鱼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看起来,他只是在集中精力想办法解决眼前的谜题而已。
“还有很多呢……”图奇想了一想,很是笃定的先下了结论,“巫者大概都是十分血腥残忍的家伙。”
久远的先且不提。
商朝时,巫术就十分流行,不过商朝时的巫师不同于远古时的巫者,他们并不真的掌握巫术法诀,就算是掌握有一点,也不过只是皮毛而已。
但他们弑杀……
祭天要杀人、占卜要杀人、打仗赢了要杀人、输了还是要杀人!
“商时巫师几乎所有的巫术,都与杀人有关,也正是因为他们太过暴虐,这才导致天下大乱,引发了封神之战!”图奇大概讲述了一下他所知道的,只是他讲述的大都是封神之战前后所发生的事儿,不免有胜者抹黑败者的嫌疑。
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尽管常说史官皆有风骨,记录史实不为君王喜好左右,但实际上呢……
总而言之,图奇所知道的,对苏鱼解开死灵双子的谜题并无什么帮助。
只能大概确定,这东西出自上古大巫之手,却不知到底该如何收服它?
苏鱼想到了东方景,或许他知道更多?
东方景就在古琴界内,苏鱼要托混沌古琴去问,却还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要解开谜题,只能靠苏鱼自己。
仔细端详双生子雕像。
青色的石雕,两个婴孩面目狰狞,不难想象,他们在临死前一定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关键是,这雕像,可是由九千九百九十九对双生子的血肉和灵魂作为原料炼制而成的!
到底是怎样的巫术,才会如此邪恶?
也难怪巫者会被修行者淘汰……
可又有传说,巫者是顺天而行,修行者是逆天而上。
莫非所谓的“顺天而行”也包括杀生祭天,甚至连婴孩都不放过?
若真相当真如此,那这人间界的天地大道本身怕是也算不得什么是什么好东西了……
双生子雕像不可摧毁。
苏鱼只是在凝视它的时候有了一点想要摧毁它的念头,意识海内马上就泛起一股极度危险的感应。
真出手摧毁它,怕是会引发极大的危险。
或许,他们几个人永远都走不出纯铜宫殿了……
但换一个角度,这是否也是来自于双生子雕像的威胁?
威胁也是一种沟通!
然而,苏鱼使用灵识、灵气丝去试探,双子雕像都没有任何反应。
无奈之下,苏鱼只能使用唯一有效的方法,那就是不断的“威胁”双子雕像……他甚至对着双子雕像祭出了星辰祭!
炙热如恒星一般的火球围绕着双子雕像旋转,炙烤着石皮,冒出阵阵青烟。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双子雕像怕是会被这热量炙烤融化掉……
“不……不要……难道你真想要与我们……同归于尽吗?”
终于,在双子雕像被烤红了以后,苏鱼收到了一道结结巴巴的传音,两个婴孩的声音,并不完全同步,空灵的感觉就像是厉鬼在哭嚎。
苏鱼这才收了星辰祭,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双子雕像传音,所以干脆朗声道,“我们要离开这里,否则就算是真与你同归于尽了,也比被困在这里出不去的好!”
闻言,勾陈、阿青和图奇都很有默契的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们都收到了苏鱼的传音,这是在配合苏鱼演戏。
双子雕像果然上当,“你们……想出去……我也想……可你若是真毁了我,谁都出不去的……”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出去?”苏鱼追问。
“你……要保证……带着我们一起出去……不……你要发誓!发毒誓!”双子雕像与苏鱼讲起了条件。
“好的,我发毒誓!”苏鱼立即答应了下来。
发毒誓可不是简单的一句“我保证”那么简单的事儿,这涉及到在灵魂中留下印记的问题,若是发誓者违背了誓言,那后果将十分严重,甚至是致命!
不过……对苏鱼来说,无论灵魂中留下了怎样的印记,他都可以很轻松的用灵气丝给它清除掉,所以毒誓什么的,对他来说并不可怕。
更关键的是,誓言是双方的约定,印记是双份的……
双子雕像的灵智显然并不是很高,尽管它是由九千九百九十九名婴孩的血肉和魂魄熔炼石化而成,但灵智是没有加成的。
不知道双子雕像到底是出于何人之手,反正在过去的无数年间,它都被孤零零的困在这个地方,没有人培养,它的灵智并没有多大的增长,也就是比婴孩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苏鱼带着些赌一把的意思,忽悠一番,双子雕像便答应与他一起发下生死毒誓——苏鱼答应带它出去,它则是告诉苏鱼离开此地的方法……任何一方若是敢违背誓言,就必遭天谴而死。
只是,双子雕像并没意识到,在起誓的同时,苏鱼就已经抹除掉了自己灵魂中的印记,而留在双子雕像灵识中的印记,却是要求它必须配合苏鱼所有的行动。
这意味着,双方的毒誓变成了一道单方面的契约。
双子雕像由此成了苏鱼的仆从,但它自己却并没有意思到这一点。
“用……信仰之力……供奉我们……你有信仰之力……”
确定毒誓“没有问题”,双子雕像终于说出了离开此地的方法,并传给苏鱼一道外放出信仰之力的法诀。
这是苏鱼第一次知道怎么主动应用信仰之力……
直到此时,苏鱼才知道,青铜鼎并非是一尊法器,它本身就是有神位的巫神。
钩田是青铜鼎内的器灵,但它却不像别的法器中的器灵一样能够控制法器。
说起来,钩田更像是被青铜鼎豢养着的宠物。
纯铜宫殿便是青铜鼎的中枢所在,类似于凡人的颅腔,而双子雕像便是青铜鼎的灵识……
所以,就算是巫神,青铜鼎的灵智其实也并不高。
总而言之,作为巫神,青铜鼎是需要信仰之力的,但它却不懂该怎么培养信徒、汲取信仰之力。
千百万年来,青铜鼎时不时的便会在人间界出没,使用巫术血祭之法,这既是一种本能,也是它维持自身存在的手段。
说起青铜鼎的来历——远古时,它本是巫者们用来焚香祭天的鼎炉。
巫神大战时,作为巫者手中的法器,青铜鼎曾吸收禁锢过无数的远古神灵,那些神灵大部分都化作炉底的香灰,小部分还以缓慢移动的石像的模样存在着……
后来,巫者越战越没有优势,失败的迹象越来越明显。
在火神祝融的主持下,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名巫者、带着相同数量的巫者的婴孩一起付出生命,将青铜鼎炼制成了巫神之种。
事实上,这真不是巫者残忍。
他们不过只是想要给巫者留下一颗传承的种子而已。
青铜鼎,带着巫者所有的传承!
……
苏鱼按照双子雕像传授的法诀,成功的调出意识海中的信仰金光,注入双子雕像之内。
很快,双子雕像就有了变化,外表泛起淡淡的红光。
红光溢出,化作无数道符纹,一道接着一道的,涌入苏鱼的意识海。
“啊……”
头疼欲裂!
苏鱼忍不住叫出了声。
“阿鱼!你这是这么了?”
身旁,勾陈还以为苏鱼遇到了危险,想要上前拉苏鱼一把,却是被红色的符纹弹开,撞在大殿内的一根铜柱上!
“咳咳!”
勾陈喷出一口鲜血,它身上的骨头竟是断了好几根!
“什……什么东西!”
勾陈抹去嘴角的鲜血,想要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断掉的骨头竟然是无法复原?
“不要过来,我没事!”
眼见阿青和图奇也想要跟着上来营救,苏鱼咬着牙喊了一声……
头疼是头疼,疼得苏鱼都想要死,但却是有好处的。
这是完整的巫术传承!
强行灌输!
整整八个时辰后。
红光终于渐渐暗淡下去,苏鱼双眼一黑,身子一软……
“阿鱼!”还好有阿青上前来扶着。
“轰隆隆!”
双子雕像崩解,祭台上,出现一枚牙制的手链,悬浮起来,径直飘向苏鱼,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东西?”阿青看不出手链是由什么动物的牙齿制成的,只是觉得这些牙看起来诡异而又邪恶,于是便想要给苏鱼摘掉,可却是怎么都摘。
下一刻,纯铜宫殿猛然旋转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苏鱼、勾陈、阿青和图奇的身影出现在嘉峪关城的上空,接着径直坠落向地面。
“是苏鱼!”
苏鱼一出现,烟罗就感应到了他的气息。
烟罗腾空而起,于半空施法拖住了苏鱼等人,缓缓降落至地面。
只是腾空接几个人而已,最简单不过的法术,却是令烟罗口中泛起一股腥甜。
人间界的天地大道,不允许她使用任何法术!
烟罗什么都没说,强行把这股腥甜味儿咽了下去。
只是她的面色,却是泛起一股病态的苍白。
“咳咳!”直到此时,勾陈身上的伤势才开始恢复,他揉了揉懵懵的脑袋,对烟罗道,“谢了……”
若不是烟罗,他们几个怕是会直接砸在地面上,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接着,阿青和图奇的意识也恢复了过来。
只有苏鱼还昏迷不醒。
“这是发生了什么?”烟罗刚问出这么一句,勾陈、阿青和图奇都还没来得及回答,水坛血魔的灵舟就快速围了过来。
“烟罗姐,”水清淼站在灵舟船头,摆着一副与老朋友商量事情的模样,“这位昏迷不醒的,是你的朋友?”
“是,你想要做什么,就直接说!”烟罗知道水清淼不怀好意,若不是受“疾病”所限,她都已经出手杀人了!
“烟罗姐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水清淼笑道,“我只是想要他手腕上的手链而已,相信我,这手链,不该属于他的,他戴着,对他可没任何好处!”
水清淼话音未落,水影就已经跃下了灵舟,直扑向苏鱼! 妖怪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