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找到人?”
雒观焦躁的等待了几个时辰。
可数百名千丈渊执法堂的弟子们就只找到了一根千魅的发簪,除此之外,再没找到任何线索。
有弟子斗胆回到抚琴台上,向雒观谏言,“堂主,千魅可能已经离开这里了,我们搜索过这附近所有的地方,甚至连一根杂草都没放过,但却是真的没有发现千魅……”
“蠢货!留你何用!”
雒观急火上了心,他一掌将弟子拍下灵舟去,十几丈的距离,弟子重重的落在地上,砸出一道深坑,人肯是经骨尽断,虽是没死,但也是彻底残了。
众弟子凛然,不敢再有异议,就算心里都认为没可能在这找到千魅,可也还是摆着一副正在努力寻找着的样子。
甚至有人在喊,“快,动作都快点,哪怕是掘地三尺把这里翻个遍,也要把叛徒千魅给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修行者们说掘地三尺,那就是真的掘地三尺。
“哼!一帮没用的东西!”
眼见弟子们都在拼尽全力找人,雒观心里的烦躁稍微减轻了一点。
一定要找到千魅……
但愿她还活着……
她现在还不能死,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雒观的手里!
“堂主,我有一计!一定能将千魅引出来!”
又有一个不开眼的弟子回到灵舟上来,若不是他语速很快,雒观已经一掌给他拍下去了。
“你说,有什么计谋?若是敢乱说,你可知道后果!”
雒观板着脸允许弟子继续说话。
“堂主,属下的意思是……”
弟子很快就说出了他的计谋,是一条毒计!
抚琴台上有一枚千丈渊门主赐给雒观的传送灵石。
保命的东西,只能用一次,作用是将整个抚琴台瞬间传送回千丈渊去。
弟子建议,可以直接回千丈渊一趟,把原执法堂的女弟子们都带到这里来!
千魅心善,一贯很珍视弟子的生命。
这是她的弱点!
“堂主,我们把那些女弟子都带来,若是千魅不出来,我们就每隔半个时辰折磨死一个……嘿嘿!相信她绝不会坐视不管!”
雒观的眉头皱了起来,半晌都没回应。
弟子垂首站在雒观的面前,更是不敢说话,心里怕得要死,后背冷汗涔涔,连呼吸的节奏都放缓了几分。
作为下属,向主子献毒计是有风险的。
万一主子觉得下属心肠太过歹毒,心中不悦了,那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但若是主子觉得好,那能得到的好处也是大大的……
富贵险中求!
“此计可行!”过了许久,雒观终于再次开口,“你再去叫几个人来,回千丈渊去带人吧!快去快回!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巫椋……弟子这就去叫人来!”
巫椋激动不已,雒观极少会主动询问弟子的名字,询问了,就一定会记住!
这是巫椋在千丈渊发达起来的机会!
千载难逢!
雒观并没一起回千丈渊去,他还要在这守着,万一千魅提前出现,他也好及时出手应对。
只有巫椋带着二十名弟子,利用传送传送灵识,乘坐抚琴台回千丈渊去了——前噬魂堂的弟子很多,抚琴台不回去,还真都带不过来。
……
青铜鼎内,巫术禁制的最下层,铜汁火海之上。
钩田远远的躲着苏鱼,尽管它相信苏鱼不会伤害它,可它对巫术的恐惧是深在骨髓之中,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苏鱼没管钩田。
这会儿,他正在尽力想办法与那一缕火元之力沟通。
想要确定火元之力所处的位置倒是很容易。
必是铜汁火海下,最为炙热的那一块。
但问题是,苏鱼的灵识根本传递不下去。
温度实在是太高,甚至连灵识都会被烧毁……感觉十分痛苦,就像是魂魄都在被焚烧一般,疼得苏鱼差点都要稳不住心神。
灵识不能用,就只有靠灵气丝了。
炙热的铜汁火海自然也能烧毁灵气丝,不过苏鱼的灵气十分充裕,无论灵气消耗多少,他都补充进去多少,这样型形成一个平衡,灵气丝便能探入到铜汁火海下面去。
问题是,探入的越深,灵气消耗的就越多,甚至是呈十倍百倍的增长!
甚至还有更严重的……
苏鱼消耗掉的灵气竟是被铜汁火海给吸收了。
如是,铜汁火海猛烈沸腾起来,飞溅的铜汁甚至都差点喷到苏鱼的身上!
“你……你在干什么?”
钩田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它不知道苏鱼想要干嘛,在它看来,苏鱼就是在向铜汁火海灌输灵气……这还得了?
这样铜汁火海可是真会沸腾爆炸的!
真炸了,钩田可扛不住……
“苏鱼!别做蠢事,你快停下!”
钩田急了,叫喊着就要扑向苏鱼。
可苏鱼却是单手掐起了一记巫术符文,瞪着钩田,“你真要过来?”
“吓!”
钩田仓皇想要顿住巨大的身躯,慌忙后退。
可惯性太大了,根本停不住!
眼见就要撞到苏鱼身上,没有办法,钩田竟是忽然变小了。
转瞬之间,钩田就变得只有一条普通的毛毛虫大小,如是又苏鱼身边划过,飘远了,才又恢复原状,它很是气急败坏,语无伦次的喊了起来,“喂,你……你为什么不躲?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到底有多少灵气!别再给铜汁火海灌输灵气了好不好?再这样下去,若是真炸了,我们两个都会死的!”
“嗖!”
苏鱼甩出一团灵气,蒙住了钩田的嘴,灵气化为灵气丝,将钩田的上下颌紧紧的缠绕在一起,接着,苏鱼晃了晃手中的巫术符纹,威胁道,“你再呱噪,我就把这道符纹印到你的身上去!”
“你……你威胁我?”钩田怕死,同样也怕苏鱼手中的巫术符纹,不知如何是好,它的传音竟是带起了哭腔……这家伙的表现,可真像是个孩子。
“别担心,我们都不会死。”眼见钩田泪眼婆娑的样子,苏鱼有些哭笑不得之感——以钩田巨大的身躯来看,巨龙哭起鼻子来,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
“哼……”
自知无论怎样都奈何不了苏鱼,钩田终是识趣闭嘴,它疯狂的外放出浓厚的水元之力,将自己密不透风的包裹起来。
但愿……如果铜汁火海真的炸了,水元之力能护得住钩田。
苏鱼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他知道铜汁火海是不会炸的。
因为,铜汁火海深处,那一缕火元之力,已经有了回应!
……
抚琴台,看起来是灵舟,但实际上却是雒观的本命法器。
很少有修行者会为自己制作这么大的法器。
实在是太奢靡!
一般人连最基本的材料都凑不足。
其实抚琴台也不是雒观自己炼制出来的。
也就是多年前机缘巧合的,修真界发现了一处上古遗迹,待雒观得到消息赶过去想要分一杯羹的时候,那遗迹差不多都已经被各路修真者给瓜分干净了,只剩下一艘灵舟的残骸……
其实就算早到了也没多大用。
那时候雒观的修为还低,遗迹中显眼的好东西,根本没机会落到他的手里。
总而言之,既然来都来了。
雒观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上灵舟去搜索一番,看能不能捡到个漏?
就这么着,雒观不小心触动了灵舟上的一道机关……从那以后,抚琴台就成了雒观的本命法器。
但他从来都没告诉过别人这个秘密。
他只说,他只是修复了抚琴台而已。
一艘由废墟中的残骸拼凑起来的灵舟,确实没人会在意。
雒观隐忍了很久。
直到他在千丈渊崭露头角、地位稳固以后,他才真正开始将抚琴台改造成他所想要的模样。
抚琴台的名气越来越大。
但还是没有人知道它就是雒观的本命法器。
毕竟目标实在是太大,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一旦抚琴台被摧毁,那雒观也就一起完了。
……
“堂主,噬魂堂的女弟子,都押上灵舟了现在正在赶回去的路上……大概需要小半天的时间。”
是巫椋的传音。
执法堂自有专门的传音法器,只要是在人间界的范围之内,持有法器的弟子们都能随时随地的与雒观保持联系。
只是这种传音法器造价十分昂贵,而且还是一次性的,所以并不普及。
得到消息,雒观心念一动,抚琴台巨大的船身就凭空缓缓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便是抚琴台的好处之一。
作为本命法器,无论雒观身在何处,无论他距离抚琴台是有多么的遥远,只要心念一动,他都能在半柱香的时间之内将抚琴台召唤到自己面前来。
不过,这确实是雒观第一次召唤抚琴台。
抚琴台上,巫椋与二十几个弟子一起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堂主竟是能隔着几千里把……把我们都传送过来!”
这已经不是寻常修行者能够做到的了。
可谁又能想到抚琴台竟是雒观的本命法器?
“做的不错。”雒观回到抚琴台上,扫视了一眼在站在甲板上众弟子们,“巫椋,以后,你就是我执法堂的大弟子!”
上一个大弟子,在公格尔峰那场战斗中,被勾陈杀了,雒观一直没有重封。
“谢过堂主!”巫椋犹如咸鱼翻身一般,激动的无以复加,他冲其他的弟子们挥手道,“去,压一个人犯上来!”
所谓“人贩”,所指自然是前噬魂堂的女弟子,此刻,她们都被压在抚琴台的船底仓内,衣不蔽体,毫无尊严的拥挤在黑暗之中。
很快,就有两个执法堂弟子压着一位中年妇人来到甲板上——她看起来是中年妇人的样子,实际上年龄已经有快两百岁了,只是她的天赋有限,修行了一百多年,也还是卡在炼气期巅峰,未能寸进一步。
妇人衣衫褴褛,衣不蔽体,还光着脚。
修为本就不高,又被镇压在千丈渊最深处许久,她的状态已是很糟,不仅寿元将尽,甚至身上都还沾染了一缕魔气!
事实上,若是再晚几天,她就会死了,尸首还会化为深渊恶魔,连出来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妇人的惨状,雒观心里泛起一股扭曲的舒适感,他坐在船楼上,抚摸着琴弦,一边想着该弹奏一首什么曲子好,一边“和颜悦色”的询问妇人的姓名。
“秋真!”妇人吐出一口浊气,长久被囚禁于黑暗之中,猛然又站立在阳光之下,她很是不适应。
秋真的目光不甘,却没有恐惧,更多的只有认命的麻木,她的声音不大,吐字却十分清晰,“千丈渊,迟早会毁在你这个恶魔的手里!”
“恶魔么?”雒观眯着眼睛,拨弄了一下琴弦,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他手背上的皮肤,比豆蔻年华的少女都还要好,“噬魂堂,堂主千魅,是千丈渊的叛徒,她有罪,你们都是同党,按照千丈渊的门规,该当如何处置?”
“依门规,叛徒,当凌迟处死!”巫椋拱手,回答得十分积极。
“你是我执法堂的大弟子……”雒观弹起一首曲风轻柔的乐曲,犹如山涧缓缓流淌的溪水,“带下去吧,别弄脏了抚琴台。”
“是!”巫椋会意,亲自带秋真离开抚琴台。
其他的执法堂弟子,则是下到抚琴台船底仓之内,将更多的前噬魂堂女弟子给押了出来。
很快,下方就传来巫椋的喊声。
“千魅,你噬魂堂的弟子在此——你们都是千丈渊的叛徒,依门规该凌迟处死,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
“你愿意看着你的弟子们一个一个的被凌迟吗?若是不愿意,你就现身出来吧!否则你的弟子们都将被凌迟处死!”
“从现在开始,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若是半个时辰之内你不现身出来自首,那我就一炷香凌迟一个……”
巫椋话音未落,秋真忽然喊了起来,“堂主,你不要现身出来,我等死又何妨?我们都不怕死,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噬魂堂才有希望,我们千丈渊……才有希望!”
“是啊,堂主你千万不要出来!”
“堂主,你放心,我们都不怕死!”
有女弟子们跟着秋真一起喊。
但更多响起的却是哭泣声……
就算心中是有必死的觉悟,但并不是所有的女弟子都不怕死,有必死的觉悟和完全不怕死,本就是两个概念。
“死到临头还敢呱噪?”巫椋指示弟子道,“来人,把这个秋真的舌头,先给我剐了!”
“且慢!住手!”
就在此时,却有一名面相将近四十的执法堂弟子飞奔至巫椋的面前,此时,他还不知道巫椋已是他们执法堂的大弟子了,“巫师弟,你这是要干什么!” 妖怪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