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回房休息了,这一晚,有人难以入眠,有人却仍安然入睡,比如说阿青,比如说平安,有时候知道太多,真的是种负担。
即使多么不期望天亮,太阳却依然从东方升起,哪怕人间沧海桑田,它依旧不曾改变。
一整晚,苏鱼翻来覆去不曾入眠,眼见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反正也无睡意,干脆起了床,去院中不离花上收集些露水。
“吱呀”门开了,大早上的,院中安静极了,苏鱼来到树下,拿着个玉瓶,瓶子不大,但精致可爱,待他围着树收集了一圈,玉瓶中也装了小半瓶了,院中房门陆陆续续的打开了,牡丹最先起来,她要准备众人的早餐,自是辛苦了些。
“咦?阿鱼你起得这么早啊!”牡丹揉了揉眼睛,也不知是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还是没睡醒。
“嗯,睡不着,起来收集了些朝露。”
“你收集这东西来干嘛?”陆子瞻打着哈欠走过来,听苏鱼说他一大早起来就为收集露水,表示难以理解,有这闲工夫为什么不多睡会?
“有用。”苏鱼不想再解释,对陆子瞻笑了笑,拿着玉瓶走了。途中遇到勾陈,可他却像没看到苏鱼一般,劲直走开了,苏鱼也不在意,他知道勾陈大概回去想明白了自己用意,他应该是在生自己的气,但这又如何呢?他不想勾陈陷入这个泥潭中无法脱逃。
苏鱼回到房中,朝露中的生气必须及时提取,否则时间一过,它们就会消散,所以,所以当牡丹几人轮流过来叫他吃饭时他都未曾理会,这也造成了勾陈的悲惨境遇,今早他对苏鱼的视而不见,阿青可是看到了的。
勾陈本就心乱如麻,现又被几人一脸愤恨的盯着,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干脆去了院中坐着。
千魅见勾陈走了,也跟了出去。
“他的意思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现在又干嘛摆出这副模样?”千魅见他臭着个脸坐在院中,也走了过去。
“你别来烦我!”勾陈现在心里正烦着,可没心思应付这女的。
“想做什么就去做啊,何必在这自怨自艾,这样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千魅端着杯不知从拿拿来的一杯酒,慢慢把玩着,复又细细品上一口,享受的表情仿佛她品尝了绝世好酒。
没人知道,千魅的杯中,没有绝世的好酒,有的,只是杯苦酒。
她并非生而就是千丈渊的人,她,只是他们在凡尘挑选出的千千万万个孩子中的一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本来名姓,只依稀记得那段朝不保夕的日子。
从她美艳的外表看去,谁也不知道她曾做过多么肮脏的事情。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骨肉匀称,纤细白皙,看上去仿若上好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可就是这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可那又如何呢?现在的她,过得很好,享受着以前无法想象的生活。
在那群被选中的孩子中,她可能不是最天姿出众的孩子,但她知道一个道理,想做什么就去做,若只是想,那就只能永远是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勾陈收回了些注意力,将视线转移到千魅身上。
对于这个状态,千魅是很满意的,她勾勾唇,“你这样子,傻子也看得出来你并不愿留下,既然你想和他们一起去,那就去啊!”
勾陈听了,并没做出回答,千魅见了,也不生气,直觉告诉她,这里比那死气沉沉的千丈渊有意思多了,本以为只是有个勾陈,现在,还有更有意思的东西。
得知这些,千魅再没停留的意思,向众人告别。
现在千魅走了,勾陈再无必须留下的理由,最后出发时,勾陈仍在队伍中,只是这次,用的是苏鱼的飞行法器。
据烟罗描述,夜牛伏骨是传说中的神兽夔牛的骨头,她说,有的古籍中的记载是“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而据《神魔志异·灵兽篇》中记载,夔牛:上古奇兽,状如青牛,三足无角,吼声如雷。久居深海,三千年乃一出世,出世则风雨起,雷电作,世谓之雷神坐骑。
两者关于夔牛外形的记载存在巨大差异,但二者关于夔牛出世时的描述却是一致的。
“从两者的描述来看,夔牛到底长什么模样,是否三千年一出世我们暂不理会,只说它出世时的特征,风雨起,雷电作,这是目前我们关于夔牛掌握的唯一信息,我们是否可以从这点着手?”
“说的容易,风雨起,雷电作,这蛇化个蛟不也这样?”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关于夔牛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能不能找到,完全是碰运气。
“要不,我们先找找其他的看看?”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时,勾陈这一平时最为聒噪的人竟全程沉默,苏鱼见此,戳了戳他,然后起身走了出去。勾陈正出神的想着事情,突然被苏鱼戳了几下,颇为诧异,就见苏鱼已经走了出去,忙起身跟了出去。
苏鱼回了房间,拿出茶具,开始细细煮茶。
勾陈来时,苏鱼才刚拿出茶具。
“阿鱼……”
“坐吧。”
勾陈走进房中,见苏鱼一脸闲适的煮茶,本想说些什么,却被苏鱼直接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先不急,喝口茶再说。”苏鱼知道勾陈这人脾气怎样,他一暴躁,也不知会说出些什么来,还是先喝口茶缓缓的好。
安静的坐着,苏鱼一样一样摆弄着茶具,勾陈就在那看着苏鱼煮茶,等茶喝,一下子光阴仿佛又回到了药铺中只有两人的时候,那时候,没有什么面具人,没有什么烟罗,没有什么陆子瞻,没去过冥界,也不知道什么雷心花,他们从来不必为什么而烦恼,日子只是悠闲的度过。
炉上的水很快就煮沸了,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拉回了勾陈的思绪。
苏鱼往里放了些茶,看着干枯的茶叶在水中舒展身躯,水中慢慢蔓延出绿色。
他给自己和勾陈盛了些,慢慢抿了口,才说:“你是否在疑惑我为何反对你参与进来?”
“是,而且你总把我推给千魅,你到底何意?”这两个问题,勾陈憋了很久了。
“你为何总想参与进来呢?这么麻烦的事,别人跑都来不及。”
“朋友有难,袖手旁观,这是我勾陈?”勾陈觉得苏鱼一点都不尊重自己这个朋友。
“我先告诉你我的打算,你先听着,听我说完,别忙着否定我。”
“好,你说,我不打断你。”
苏鱼整理了下思路,将自己近日来的担忧告诉勾陈,“从我答应帮助烟罗开始,我便踏上了一条不知去向的路,这条路,我和烟罗阿青必须去走,因为只有踏上这条路,烟罗才能去做她想做的事,我和阿青,才能知道我们想知道的一切。可是,这条路,我不能拖着你一起,这样,会让你在这个泥潭中越陷越深的,我不希望你这样,也不希望牡丹平安这样。”
“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苏鱼饮了口茶,润了润喉。
“你以为我勾陈是贪生怕死之辈?”勾陈听完,怒不可遏,苏鱼以为他勾陈是什么人!
“不,正是因为我知道你非贪生怕死之辈才将牡丹平安交托与你。”
“我……”勾陈正欲反驳,苏鱼又道:“你也知道牡丹平安的修为,你也不希望他们无辜牺牲吧?”
“我……”勾陈本想说,他们修为低,为何要自己也离去,可他又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咽下了嘴边的话,转而说道:“好,我可以先带着他们离去,待到时机成熟,我们会来找你的。”
“这样,也好。”只有让他们离开了,自己才能安心。 妖怪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