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已经是第三遍了。闻朗这一夜什么事情也没干,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柳青青,看着她的睡颜,从伤心抽泣慢慢平静,再变地开心。直到此时柳青青紧紧地抱着小木箱子,睡得安然、香甜,看那向上弯起的唇角,一定做了很美的梦吧。闻朗靠在椅子上,放心地舒了口气,不自觉地也勾起了唇角。
昨天晚上可是急坏了大家。若不是闻朗用一根铁丝捅开了门锁,估计,柳憨厚就会在柳奶奶的指挥下,直接用斧子劈门了。
等大家打开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让人担心的画面,反而发现柳青青已经紧紧地抱着箱子蜷缩在床上睡着了。但显然也是刚睡着不久,小脸上的泪痕依旧还湿着,隔一小会儿还会发出抽泣声。那无助又可怜的摸样,真真刺痛了在场人的心。
“这丫头,能吓死个人!”柳奶奶抹了抹眼睛,走到床边,想把木箱子扯出来,没想到扯了两下都没扯出来,于是,叹了口气,撑开被子给柳青青盖在了身上。
“看来没事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柳爷爷显然也松了口气。“我在这守着,有事我再招呼你们。”
“刚出院没几天,你还是别添乱了!”柳奶奶嗔怪一声,“我守着,你们去休息吧。”
“奶奶,还是我来吧,你岁数大了,熬不行的。”柳憨厚摇了摇头。
“憨厚哥哥,你明天可得在店里忙一天呢!我看,还是我来吧。”柳小风,毕竟年纪小,平时都不到9点半就睡觉了,现在都快11点半了,早已是哈欠连天,可他还是强撑着眼皮,说道:“我年纪小,我不怕熬。”
柳小风的样子又可爱,又好笑,把在场的沉闷感驱散了不少。柳奶奶红着眼睛露出一个笑,“小孩熬夜会长不高,到时候哭鼻子,奶奶可没办法!都快睡去,还是我来守着吧。”
一家人都心疼对方的身体,于是,就这个看护的问题,很快变成了一场小声的争论。
“不然,我来吧。”闻朗挺拔地站在那里,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大家停止了争论,把目光都聚在了自己身上。他坦然地说道:“爷爷刚刚手术出院,不适合熬夜。小风太小,也不适合。憨厚,每天都早出晚归,担负着一家人的吃喝,已经够辛苦了,他不能熬。而,奶奶您不仅岁数大,您还是这个家的‘大总管,’后宅的‘运行’可全凭您一手张罗,您也不能累着了。照这样看来,唯有我是最适合留下来的人。”闻朗顿了下,看了看柳爷爷和柳奶奶,说道:“但是,我需要您二老的允许。现在天气还不冷,我会把卧室的门打开的。”
现实情况确实如闻朗所说,柳家的每一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在场最适合留下来看护柳青青的人就是他了。但是毕竟青青姑娘是黄花大闺女一枚,而闻朗正直青春热血的时候,这中间,多少有个避讳。所以,闻朗没有一开始就说由自己来看护,尽管他心里想看护的想法很迫切。
经过这十来天的相处,柳爷爷和柳奶奶虽然觉得闻朗看起来冷了点,不好接触了点,但是他表现得体,有礼有度,所以,他们对闻朗除了感激,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大男孩的。
现在,闻朗在这个相对于他来说比较“避讳”的问题上,表现的沉稳,思虑的周全,完全没有毛头小子的浮躁。柳爷爷看着闻朗,笑了,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这样的小伙子坦荡、稳重、可靠。
最后,闻朗在柳家人信任的目光中留了下来……
………
“爸爸!妈妈!不要走!”听到柳青青的梦呓,假寐中的闻朗,赶忙从椅子上跳起来,奔到了床边。
哭泣中的柳青青像个被丢弃的孩子,悲伤而无助,闻朗心里一疼,翻身抱住了那蜷缩在床上,浑身微微发抖的人儿。
柳青青感觉到温暖和安心,她很开心,是不是爸爸妈妈又回来了?
“爸爸,妈妈,你们又回来了吗?”柳青青开心地努力要抬起头,她想看清爸爸妈妈的样子。这一努力,柳青青从梦中醒了,抬眸时,恰对上了闻朗布满红丝的眼睛。
闻朗看着柳青青的大眼睛里的光芒从惊喜到惊讶,最后归于悲伤的暗淡,心又疼了一下。
“闻朗。”
“嗯。”
“你怎么在这?”
“得到爷爷奶奶的允许后,我就在这了。”
“闻朗……”
“嗯。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
“我……梦到我爸爸和妈妈了,可是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他们说让我一定要好好的,快乐的生活。”
“那你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不能让他们失望。也不能让爷爷奶奶他们担心。”
“闻朗……”
“嗯。”
“我……真的很难过,我觉得那段缺失的记忆好像很重要,可是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我连爸爸妈妈的样子都忘记了,怎么可以,我好没用!我……”
“不不不!你不要乱想。其实你没忘记,那段记忆只是封存起来了,它还在的,你会想起来的。不要着急。”
“闻朗……”
“嗯。”
“我……我就再抱一会儿,好不好?”
“好。”
…… 青青月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