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飞机上的冷斌,心中急切而烦乱,他抑制不住地手指发抖。
冷怀山,你让我们母子二人生生分离4年,期间还以母亲性命相胁,何故这回你不仅告诉我她醒了,还告诉我她的位置?冷怀山,究竟想干什么?!
当冷斌带着疑问,带着忐忑,带着复杂站在那个一脸苍白的女人面前的时候,他所有的情绪,都被那双充满喜悦的,无比熟悉的眼眸里,流出的泪水淹没了。
这就是自己想念了4年的人吗!是这个脸色苍白、双眼深陷、枯瘦如柴的女人吗?是那个深刻在记忆里,圆润的脸上,永远是挂着温婉地笑的母亲吗?
那是自己的母亲,看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里,那浓的化不开的温暖,那独一无二的温暖,是模仿不出来的。冷斌心中剧烈的疼起来,他站在原地,不敢挪动一步,他享受这种久违的、无可替代的温暖。哪怕是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好让他汲取些力量,让他在梦醒后去应对那无尽的悲伤。
仰靠在床上的人,看到冷斌的时候,泪水就像两条小溪,在她枯瘦的脸上蜿蜒而下。她昏睡了4年,刚刚醒来没多久,身体还太过虚弱,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来。
可是,冷斌知道,她在叫自己,就像记忆里的一样,声音里都透着温暖,“斌斌。”
“妈!”冷斌再没有犹豫,有力的长腿,两步就奔到了母亲身边,“妈,我好想你!”
冷怀山在监控器里看到这一幕,老泪无声中滑落。对不起小斌!对不起玉芬!苦了你们了!可是,韩玉芬!嫁给我冷怀山,是你的命!而你冷斌,做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命……这又何尝不是我的命啊?都是命,都是命!冷怀山仰起头,默默叹息一声,再看时,早已面目清冷。
冷斌,握着韩玉芬的手,不停地说,不停地说,像是要把这4年积攒下来的话在这一刻都说出来一样。韩玉芬苍白地脸上挂着柔柔地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儿子。她也在努力地听,像是要把这四年来,关于儿子的空白全补上一样。
“妈,青青,你还记得吗?就是小时候那个特别黏我的小丫头。……”冷斌说起柳青青时,英俊的脸上一片明朗,韩玉芬看在眼里,慢慢有了别样的笑意。
“妈,那个小丫头现在长大了,可还是黏人的不行……”冷斌诉说着柳青青的点点滴滴,他不经意地一抬头,看到韩玉芬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冷斌也笑了,他说:“妈,你多想了哦!她可是刚满18岁而已。不过你若喜欢他,儿子将来把她讨回来给你做儿媳好不好?”
温情的,快乐的……冷斌从未料到,自己还能见到母亲,还会有和她这样在一起聊天、谈心的机会。只有失去过,才能懂得,这是多么得难得又宝贵啊!
从心底里讲,冷斌是恨冷怀山的。不过他没发现,随着与母亲的见面,那“恨”不知不觉地,淡了一些。甚至,有那么一刻的时间,冷斌很感谢冷怀山,感谢他一直在未母亲治疗,感谢他能够让母亲醒过来。当然,那仅止是一刻而已。冷斌不会忘记,这所有一切苦痛是因谁而起,所以,他依然恨。
可是,冷斌恰恰忘记了,所有的恨,都是因爱而生。
冷斌说累了,变得个依恋妈妈的孩子,就像小时候一样,他脱了鞋,钻到了被子里,抱住了韩玉芬的胳膊。他仰起头,有点调皮地说道:“亲爱的妈妈,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我会好好抓着你的胳膊,你哪也去不了的哦!你就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韩玉芬无声地笑了,笑地开心而温暖,她努力地抬起手,放在了儿子的头上,用口型说着:“睡吧。”
冷斌安心地笑了,他开心又满足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
韩玉芬,看着熟睡地儿子,眼中爱意深沉,她努力地抚了抚冷斌的头发,抬起眼,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灯。她知道,在那个吊灯上隐藏着一个微型监视器,她也知道,那个男人一定正在监视器后面看。
韩玉芬对着吊灯蠕动口型,冷怀山看到,眼神一凝,因为她说:“别忘了,你答应过的!”
…… 青青月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