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欣茹是来找邵春鹏的,她说打了邵春鹏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邵春修把他妈妈送回了家里,转过来跟杨欣茹说“春鹏替我去看游船那边的事了,你找他有急事吗?”
“我又有几个朋友过来了,上次叫了春鹏过去陪着吃饭,他没去,人家还问我,是不是跟春鹏怎么了呢?”
邵春修听着,随口问了一句,“上次不是去了吗?”
“哪有?”杨欣茹摆手,“修哥你不知道,他听说我那几个朋友,看了鸬鹚捕鱼表演的项目,跟人家生气,大概嫌人家没做咱们邵家庄的游船,还说邵家庄赚不到钱,也不能让那些人赚了钱,要给人家捣乱!”
杨欣茹说到这个地方,突然笑了起来,“还真别说,他还真干成了!那鸬鹚捕鱼的事儿,不是停了好几天吗?就是春鹏干的呀!”
邵春修眯了眯眼睛,“你说鸬鹚打架那个事儿,是春鹏干的?”
杨欣茹说是,“春鹏吧,找了几条鱼卖给那些游客小孩,又教那些小孩把鱼往鸬鹚堆里一扔,这鸬鹚可不就打起来了吗?”
杨欣茹说,她本来还以为邵春鹏办了一件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没想到还是被人家给识破,挨了一顿打,“云胡不喜的人眼睛可真尖啊,我就跟春鹏说,以后别穿那件黄色无袖衫了,人家一看就认出来了!”
杨欣茹说着,去找邵春鹏去了,邵春修愕然的站在门前。
他不知道跟邵春鹏说了多少遍,不要使这些下作的手段。
那天在村口打架,周云乐他们一口咬定是邵春鹏出的阴招,邵春修专门问了邵春鹏,但是邵春鹏当时一口否定掉了,章池就是那时,说他是非不分。
邵春修站在原地发晕,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跟他最亲最近的弟弟居然也骗他,当他面一套,背后又是另一套,说什么他指哪打哪,说什么说东不往西,原来都是骗人的话。
邵春修恍恍惚惚,却听到,村口的方向,杨欣茹喊了一声,“春鹏,我找你半天了!”
邵春鹏刚从游船那边回来,见杨欣茹在这等他,问她,“你来干吗?我没空跟你那些朋友吃饭,我得给我哥帮忙!”
邵春修远远的听见这话,只是觉得万分好笑,可是邵春鹏看见了他,叫着哥向他走了过来。杨欣茹还试着劝邵春鹏,跟她一起和朋友吃饭,“哎呀,你别跟修哥帮倒忙了,上次鸬鹚表演的事情,你以为做的不错,还不是被人看出来了!别帮倒忙了,跟我走吧!”
她这么一喊,邵春鹏立刻意识到了不好,连忙喝制住了她,“瞎胡扯什么呢?!没有的事儿!”
然而杨欣茹却道,“我没瞎胡说,我刚才还跟修哥说呢,你都是自以为是,人家云胡不喜的人眼睛才尖呢!”
邵春鹏完全被她说破了,气的跺脚,再看邵春修的脸色,只见邵春修脸色完全冷了下来,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哥,你别听她胡说... ...”
可邵春修却摇了摇头,笑了一声,“春鹏,你就是这么骗我的,你跟你爸一样,都觉得我很好骗,是吗?”他笑个不停,“我果然是是非不分的人。”
邵春鹏一听这话,完全急了起来,然而邵春修却说什么也不再理他了,砰的一声关上了家中的大门,邵春鹏在外敲门,他只有两个字,冷冷的。
“滚开!”
邵家刚刚和缓了一点点状况,又重新陷入到了冰冻之中。
邵长丰听见声音,也走了过来,他家儿子还不停的叫着哥,要跟邵春修解释。
邵长丰不管邵春鹏解释什么,只是拉着他,“你把他当哥,他不把你当弟弟!你都跟他说了那么多好话了,人家连门都不开一下!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邵春鹏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把将邵长丰推开,“还不是你先骗他的!”说着又要去骂杨欣茹,可杨欣茹一看事情不妙,早已撒腿跑了没影,“多嘴的贱丫头,谁让你多说那些屁话?!”
可不论邵春鹏怎么样,邵春修家的门始终没有打开。
这此,邵春修没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站在父亲的遗像下,想了很多很多。
邵春修妈妈点燃了三炷香,“长忠,儿子心里有事儿,你给他开解开解。你这一走,我又没什么本事,春修一个人能长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你要在天有灵,就给他开解一下,让他万事看明白。”
邵春修亲自把三炷香,上到了父亲遗像的香炉前。
“爸,我是不是真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遗像没有回应,邵春修又接着问道,“你这样对大伯,大伯却这样对我,连春鹏也...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再带着邵家庄一起在岛上做旅游?我还不如出去打工!”
他说这话,又想起了母亲的状况,侧过头看了一眼母亲,母亲神色上算平静。
“春修,你要想离开岛,去别的地方工作,妈也能跟着你去,但是不要就这样走了,庄子其他人不知道咱们家的事情,他们还都靠着你赚过日子的钱,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可是妈,大伯干的事儿已经让我对不起章家了,我还怎么带着邵家庄的人,在岛上跟章家对着干?”
邵春修的妈妈却摇了摇头,“不和章家对着干,就不能做生意了吗?”
邵春修愣了一下,“邵家庄和他们云胡不喜做的东西都差不多,少不了竞争。”
可他妈妈还是摇头,“咱们邵家庄里面做民宿的、做游船的,也不是一家两家,这些人家里边就没有竞争吗?”
这话一出,邵春修还真就说不出话来了。
邵春修的妈妈没有再多说,在丈夫的遗像前拜了三拜,“长忠,你让咱家春修,眼更明心更亮吧!”
邵春修沉默,看着父亲的遗像,遗像上的笑,一如往昔他还在身边时的和蔼。
... ...
云胡不喜。
陆扬一顿饭要给吕茵茵夹上好几筷子,催着她多吃一点,“你这上岛才几天的功夫,瘦了五六斤,我回家怎么跟阿姨解释?”
陆扬照顾小姑娘的水平,也就止于给她多夹点菜了,连周云乐都看不过去了,“你应该问问茵茵想吃什么?带她吃好吃的去,她不就高兴了吗?”
他说着还问了章溪一句,“溪,你想吃什么?”
章溪没理会他肉麻的叫法,给吕茵茵端了一碗特别加了糖的绿豆汁儿,“喝点甜的,开心一点!”
吕茵茵谢过她,喝了一大口,看着窗外的水池清波荡漾,惆怅不已,“修哥到底怎么样了?我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们都在云胡不喜,并没有邵家庄的消息。
显然,邵春修得知了真相,不可能再和邵长丰伯侄之间和睦相处了。
章池也看向窗外,“他这个人特别重感情,现在又被自己最亲的人给骗了... ...他可能得缓一段时间吧!”
然而章池刚说完,陆扬一眼瞧到了外边的人,“看那是谁?!”
众人全都向窗外看去,只见云胡不喜的门前停了一辆黑色摩托车,有人从摩托车上跨了下来,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他英俊稍显冷酷的面庞。
“修哥!”吕茵茵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来,也顾不上自己的脚刚好一点,快步向门外走去。
她走着走着小跑了起来,三下两下到了门前,一把拉开了木门,“修哥,你来了?!”
她上下打量的男人,见不过一两天的功夫,男人却憔悴了许多,胡茬隐隐冒了出来,看见他的眼神,有些犹豫,有些纠结。
吕茵茵见他这样,嘴巴比脑子还要快,“对不起,之前是我没跟你说清楚,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只是想弄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想会一会你。扬哥跟我说你特别厉害,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我一见我就... ...”
吕茵茵抽了一下鼻子,“我一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她今天也没有带猫耳朵帽子和兔耳朵发卡,但是毛茸茸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小兽,不小心和母亲走失丢的那种小兽。
邵春修心下一软,那些犹豫和纠结全都没了,他说茵茵,“我今天来,就是想把话全都说清楚。”
他声音有一点沙哑,可口气却温柔了许多,吕茵茵这种,十几岁就能当上网红博主的聪明人,当然一下就听出来了。
她连忙拉了邵春修的胳膊,“修哥,你吃饭没有?我们才刚开始吃,我这两天都吃不下饭,你能不能陪我吃一点?”
吕茵茵就这么絮叨着,拉着邵春修进了云胡不喜的门,这是邵春修第一次来到云胡不喜。
他打量着这个宽敞明亮的民宿,更看见了迎面走来的章池陆扬他们。
和章池目光对上的那一瞬,两个失散十几年的老友,仿佛看到了再相见的路。
陆扬也走上前去招呼他,像招呼一个老友一样,仿佛大家之间的那些矛盾,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吃饭了没?一起进来吃点!” 向微山岛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