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城堡一经投入,便赢得了游客的欢迎。
几家在水上城堡都投了钱的人家,聚在一起喝酒。
邵春修不自觉的多喝了几杯,邵春鹏连忙拦了他,“哥,你今天喝了不少了!别喝了,你这几天,烟酒没离嘴,太伤身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邵春修却把他拿走的酒杯,又拿了回来,“喝点酒而已,大家高兴!”
邵长丰最高兴,这个主意就是他出的,虽然他投的钱还没有邵春修一半多,但是大家都服他,给他端酒,“邵大哥好眼光,咱们村里就看你们家了!”
邵长丰还真就把这话接下来了,“我手里有几个钱,留在家里有什么用?还是拿出来跟大家伙一起做事,咱们一起把村子搞起来!”
这话一说,更像是他才是大股东的样子,他还叫了邵春修一句,“春修,你说是不是?”
邵春修不在意这件事情,也从来都不跟他大伯争辩,他说是,“大伯辛苦了!”
邵长丰更满意了,喝起酒来,脸上笑褶子捋不开。有人提议,下届村委会选举,就选邵长丰当村长,之前是因为邵长丰没什么文化,虽然是邵长丰还是没文化,但是他为村里做的贡献多。
众人都说这话来奉承邵长丰,只有邵春鹏嘀咕了一句,“其实我哥才应该当村长!”
邵春修拍了他一下,让他不要乱说话,“我是什么年纪?大伯才是众望所归。”说完给他加了个鸡腿,“行了,吃饭吧!”
邵春鹏拿着鸡腿跟他哥嘻嘻的笑,“哥,咱们岛上,我就服你一个人,你说啥我就听啥,你说让我吃鸡腿,我绝对不吃鸭腿!”
说着跟举旗似的,把鸡腿举了几下。
邵春修被他这模样给逗到了,一连阴郁了几天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影,“贫嘴!”
众人推杯换盏半天,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人人都添了几分醉意。
有个小孩跑过来叫了邵长丰,“邵大爷,外边有人找你!”
邵长丰问谁呀,小孩不认识,“过去看看呗!”
小孩说完就撒丫子跑了,邵长丰跟众人说了两句,出了酒楼的门,左右一看,发现树下站着一个人,他仔细一瞧竟然是章池,“你找我?”
章池点头,“我有点事要问。”
邵长丰并不想搭理他,警惕的问他,“你有什么事儿?”
酒楼前的小岛主干道上,车流涌动,喧嚣吵闹,章池往一旁的小巷子口指了指,“这边太吵了,就在那说两句。”
邵长丰从他说的巷子口看了一眼,看见了陆扬,他没看见那个爱打架的周云乐,心里就放心了一半。
他跟着章池走了过去,又问了章池一遍,“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章池开门见山,“当年我爸旅行社里边,账目被人做了手脚,是你干的吧?”
邵长丰一听,脸上抽搐两下。
*
邵春修接到了吕茵茵的电话,铃声一直响着,他没有接,邵春鹏过来看了一眼,替他把电话挂上了。
“哥,咱不跟那个死丫头片子牵扯了!她爱咋滴咋滴,以后你把她电话删了,不要理她!”
只是他这话刚一说完,吕茵茵的电话又打不过来。
邵春鹏气哼哼地要再挂掉,邵春修却把电话接了起来,“有事吗?”
“有话想跟你说,你能出来吗?我现在就在酒楼外面。”
天阴着,闪电划过窗外,轰隆一声响雷而至。
邵春修到底还是站起了身来,邵春鹏也要跟着去,他把邵春鹏按了下去,“是我和她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
“可是,哥... ...”
邵春修跟他摇头,止住了他的话,转身快步下了酒楼。
酒楼外闷热不堪,邵春修两步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吕茵茵站在树下等着他。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黄色的连衣裙,没有带猫耳朵帽子,也没有带兔耳朵发卡,蜷曲的头发柔顺的散着,邵春修一下就想到了黄昏湖边,他拍下的那个少女。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两步走到了树下,“你要说什么?”
吕茵茵却朝着他摇了摇头,“不是我要说,是有别人要说,你跟我过来。”
她声音中有几分委屈,还有几分倔强,邵春修没能拒绝她,跟着她走到了酒楼的后院。
“来这里做什么?”酒楼的后院乱糟糟的,和她一身干净漂亮的衣裙丝毫不搭配,可是吕茵茵仿佛没有看到那些乱糟糟的东西,三步两步走到了后门前,朝着他招手。
邵春修疑惑极了,却顺着她的招手走了过去,吕茵茵小声说,“不是我要说,是外边的人要说,我们在这里听着就好,你不要发出什么声音。”
邵春修皱着眉头,往顺着后门缝隙往外看,外边的小巷里,他一眼看到了陆扬、章池和他大伯邵长丰。
“大伯... ...?”
吕茵茵比量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邵春修没有再出声,听到小巷子里传来的说话声。
“所以,你承不承认在账目里面作假,陷害我爸?”章池捏着拳头,与邵长丰对视。
邵长丰歪着头看了章池一眼,“你爸的账有问题,大家都知道,你现在又提这件事情干什么?”
陆扬走近了一步,他说,“我们找到了当年旅行社分割资产的时候,帮着旅行社核算资产的杨二叔,杨二叔说账目里面有猫腻,是谁做的,我们想听听你的说法!”
邵长丰一听杨二叔,脸皮又抽搐了几下,“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这个事儿呢,我以为他早就忘了!”
章池冷笑了一声,“那你呢?你忘了吗?杨二叔已经把他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他紧紧盯着邵长丰,“我爸的账没有问题,老会计的账也没有问题,是你们才有问题!”
邵春修看不清楚邵长丰是什么样的神色,可是他听见章池的说法,拳头攥了起来。
他一时要推开后门走出去,吕茵茵连忙拉了他,低声,“到底是什么?你听完再说!”
邵春修紧紧抿着嘴,推开了吕茵茵的手。
吕茵茵有一时的失落,可好歹他没有再离开,而小巷子里,邵长丰的声音正好传了过来。
“现在那些账早就没了,那杨二就算是知道的再多,他说的也没有用!”
他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有几分得意,邵春修皱了眉头,可章池却一把抓住了邵长丰的衣领,“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是你陷害我爸是不是?!”
多年的恩怨,章池一时激动难以自抑,他死死抓住邵长丰的衣领,“长忠叔就是因为发现了手脚都是你做的,所以他觉得对不起我爸,把资产和地都让给了我们章家!”
章池说到这个地方,见到邵长丰脸色已经完全扭曲了起来,章池没有停下,继续说到他脸上,“你怎么有脸污蔑我们章家,污蔑我爸,长忠叔当年就是为了保全你的脸面,才让我爸和杨二叔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人没了,你倒是借这个机会污蔑我爸!我爸和杨二叔答应过长忠叔不说,他这么多年有口难言,已经抑郁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们,还在邵春修面前说三道四,你有没有良心?!”
章池把话全都说了,邵春修愣在了后门处,他不停的摇着头,说不是这样的,而吕茵茵已经拦不住他要踢开后门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邵长丰突然笑了。
他刚喝过酒的脸上,红晕和扭曲的笑,让人有些难以直视。
他叫了章池一句,“章家小子,你比你爸当年聪明,但是这都没用,你们章家在岛上是立不住的,春修他有本事,他手里也有钱,但是他是邵家人,只为邵家卖命,就算你把这些都弄清楚、抖出来,没用,我说什么,邵家庄就说什么,这个岛就说什么!你要是懂事儿,赶紧滚蛋,到别处发财去吧!”
章池险些一拳打在邵长忠脸上,可后门却被人一脚踢开了。
邵春修站在后门前不可思议的看着邵长忠,“大伯,你说什么?”
他突然的出现,让邵长丰一愣。
邵长丰也吓了一跳,他连忙否认,“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快回去喝酒去!”
吕茵茵也从后门站了出来,“修哥都听见了,他从头到尾都听见了,你就不要再否认了!”
邵长丰看着他,又看着章池和陆扬,这才一下明白过来,“你们是在诈我?!”
陆扬哼笑了一声,“就算我们在诈你,这些话也都是你自己承认的,”他说着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视频为证,要看一遍吗?”
这一下,邵长丰终于酒醒了过来,他要说什么,邵春修却走到了他面前。
“大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出真相?哪怕你做了手脚,旅行社都结束了,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但是我爸走了,他走之前要维护你的颜面,你怎么能反过来诬陷章家?你怎么能骗我这么多年?!”
邵春修眼中有泪光,吕茵茵在旁看着,心下不由一疼。
她要叫他一声,却见邵春修摇了头。
天上闪电划过,把小巷子照的犹如白昼,雷声轰鸣随之而来,邵春修脸上滑下两行泪,可是他却笑了。
“我真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向微山岛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