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藕汁卖好,给游客引路就行了,可千万不要牵扯那些事。”邵春修边走边提醒邵春鹏,“昨天镇上把我叫过去,问我是不是咱们的人断了章家的电,还问我,咱们邵家人是不是欺负游客!”
邵春修说着,脸色难看了几分,“我这脸跟被打了一样,都没地方搁了!”
邵春鹏立刻跳起来,“哥,这不是欺负人吗?!他章家开民宿,政府又是投钱又是宣传的,没见给咱们钱,还净往咱们头上扣屎盆子!是不是姓章的告黑状,看我不... ...”
“你要干嘛?”邵春修瞥了他一眼,“你可别说再去弄他们,那不就是坐实了?!”
话音没落,就见有人走上前来。
邵春修抬眼一看,正是昨天在停车上发生争执的两个游客。
“冤家路窄啊!”周云乐开场白就不友好,陆扬想拉他一把都没来得及,就听他开门见山地问,“昨天我们的车停在云胡不喜门口被人扎了,是不是你们干的?!”
说着,还尤其指了邵春鹏,今天邵春鹏可巧穿着一件无袖背心,“昨天扎我们车的人,就穿的和你一样!”
他还怎么一说,邵春修惊讶地挑眉,邵春鹏可就不愿意了,一把推到了周云乐身上。
“说谁呢?我问你说谁呢?谁扎你们车啦?有本事拿证据出来!”
周云乐说,“说我没证据也确认是你!你们邵家人的人扎人家车,不就是想弄几个换胎钱吗?告诉你,我偏不去你们邵家庄!”
陆扬让他别吵了,又指邵春鹏,“我们确实没证据,这事也就不说了,但你们最好好自为之,要是再被我们发现,绝对投诉。”
陆扬说着,看了一旁的邵春修一眼,“停车场宰客的事儿,章家电缆的事,还有我们车胎被扎的事,我想和你们邵家人都撇不清关系,你要是真想管,就管的明明白白。”
邵春修听了前后心里哪能没有一点疑问,他看了邵春鹏一眼,果见邵春鹏像是被扎到尾巴的猫一样,指着陆扬和周云乐两个人,“你们俩可别在这乱扣屎盆子!”
他越是这样说,越显得心虚,连番跟邵春修否认,“哥,没有这回事儿,你别听他们的!”
邵春修的脸色却已经冷了下来,盯着邵春鹏的眼睛看,“你跟我说实话,有没有和章家牵扯不清?”
他声音冷厉中带着一点狠劲儿,一时把邵春鹏给吓住了,但是邵春鹏反应过来,连忙道:“没有,绝对没有!”
邵春修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那我就信你这一次。”
说完,他转过头去跟陆扬他们,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电的事儿谁都不清楚,但是你们住的云胡不喜,可以去网上看一看评分,邵家庄的民宿可能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是他们云胡不喜未必就不宰人。”
话说到最后,又幽幽的补了一句,“章家也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人家。”
邵春修说完这话,拉着邵春鹏走了,周云乐和陆扬停在原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周云乐说了一句,“我怎么莫名有点相信这个邵春修的话呢?”
陆扬沉默。
周云乐又继续说,“岛上的民宿,比较好的也就一百五一天,但是我们住在云胡不喜,却连电都没有,真的像邵春修说的那样,地上被章家人宰了呢?”
陆扬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墙头草两边倒吗?昨天在云胡不喜吃饭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章家小妹的四菜一汤还进了你嘴里呢,这难道不用花钱?”
说到章溪,周云乐反应了过来,他挠着头憨笑,“也是哦,吃饭总得花钱吧!”
陆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再回头去看邵家兄弟离开的方向,见两人都已经没了影子,他想想邵春修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北山上云胡不喜的白墙黛瓦,又暗暗想到可能就像邵春修说的,章家也没有那么困难吧!
两人回到云胡不喜,电果然已经通了,章池不在大厅里,章溪拎着昨天河边老渔民送给陆扬和周云乐两个人的一条鱼,问他们俩,“怎么吃?”
周云乐见了姑娘又见了鱼,把邵春修说章家人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屁颠儿屁颠儿的走过去,“烤着吃成吗?”
“成,到后面去跟我哥要两根竹签子。”
周云乐问了她哥哥在哪,原来章池在屋后的山下劈柴,陆扬自告奋勇的说要帮周云乐过去寻章池,周云乐乐得和章溪待在一起,就不过去凑热闹了。
陆扬顺着云胡不喜一旁的小路,往后山上走去,没多远就听见劈柴的声音。
章池的身形白日里看去,如这半山新树一般瘦削,他在劈柴一根根劈得仔细。
“怎么在做这个?做饭不用煤气吗?”
章池这才瞧见他,说偶尔用用这个,他解释了一句,“有几处外墙略显突兀,我用木头装饰一下。”
设计师的追求都是精益求精,何况这是章池自己的民宿,更是上心。
陆扬替他归拢了一下劈出来的木头,突然抬头道,“我们刚才回来的路上,遇见邵春修和邵春鹏了。”
章池劈柴的手一顿,“说了什么?”
陆扬看向他的眼睛,“邵春修提醒我们云胡不喜在网上评分很低,让我们小心云胡不喜也会宰客。”他说到这里,更加紧紧看住了章池的眼睛,“他还说,章家也不是什么清白的人家。”
章池闻言没有任何过激反应,他只是笑笑,又继续劈柴。
他笑得很寡淡,也没有任何解释,问陆扬,“你觉得云胡不喜怎么样?”
“除了没电,都挺好。”
但是章池却看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你是在怀疑,车胎其实是我扎的,然后联合修车师傅,嫁祸给邵家吧?”
陆扬一下被他说中了心思,愣了一下。
他问章池,“如果我这样想,你怎么解释?”
“如果你只是游客,我没什么好解释的。”章池这样说,但又看住了陆扬,“如果你不只是游客,甚至愿意把这座岛当成你的其中一个故乡,那我告诉你,我不能保证章家有多清白,但是这些事情我没有做,也不会做。”
他没有问陆扬信不信,但是陆扬告诉他,“我信你。”
话音落了地,山林上有树叶沙沙作响,陆扬看见章池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他说,“谢谢。”
不知怎么,陆扬心下一暖。
“陆扬!竹签!快点!”
林子下的院子里,周云乐在高声喊着陆扬,陆扬失笑,“他饿得不行了,催我呢!”
章池愣了一下,“谁在催你?”
陆扬指了院子里手舞足蹈的周云乐,“我们昨天承蒙一位老渔民爷爷送了一条鱼,今天他就要烤着吃,刚才一直在喊我,赶紧拿竹签下去。”他说着,看了章池一眼,“你没听到吗?”
周云乐的嗓门可不小,尤其是呼唤食物的时候,刚才连林子里的鸟雀都扑棱着翅膀,被他惊了起来,但章池竟然没听到。
不过章池没解释什么,迅速劈了两条竹签给陆扬,“快去吧。”
烤鱼也是个技巧活,周云乐缠着章溪,让她教他,章溪被他缠不过,只能和他一起烤起鱼来。
今天中午的饭也是微山湖地方特色,周云乐的烤鱼还算成功,大家分着吃倒也乐呵。
章溪问章池,“哥,咱们有电了,明天是不是挂牌营业呢?”
章池却迟疑了一下,“晚上再看看吧。”
他这么说,周云乐和陆扬对了个眼神,陆扬问,“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晚上还会断电?”
周云乐皱着眉头说不可能吧,“他们没傻到电刚恢复就过来偷电缆吧,那不是明摆成了故意对付了?”
陆扬也说是这样,“怕就怕等到过两天你们营业了,客人正常进到云胡不喜来休息,到那时候再突然断了电,又是一波损失。”
他这样一说,章溪就拍了桌子,“之前三次都是这样的,事不过三,没完没了了吗?”
章池一直没开口说话,闻言才给章溪递了杯水,“正因为这样,所以这次不能盲目营业。”
“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我们总不能一直等着他们停手吧!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停手?”章溪不快。
章池又是一阵沉默,陆扬见了,忍不住道,“捉贼捉赃,能抓到贼也就好了。”
这么说颇有意味的看了章池一眼,章池也正好抬头对上他的眼神,“那就钓鱼吧。”
陆扬禁不住弯了弯嘴角,见章池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倒是章溪挠了挠头,“哥,你说什么钓鱼?”
而一旁吃着烤鱼的周云乐更是埋头一通吃,没能领会章池和陆扬眼神中的来往,他眨巴着眼睛,眼睛发亮地看着大家,“呀?要钓鱼去?什么时候,去哪片水域?!钓上来鱼,咱们接着烤着吃呀!小溪做的烤鱼真好吃!”
章池没忍住笑出了声,陆扬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连章溪的扑克脸都嘴角抽动了一下。
陆扬心想,我怎么带了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来了?! 向微山岛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