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答。
或者说,他答不出来!
眼角瞄过去,柳杰面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
不似以往冷冽摆臭架子的那种难看,而是像深藏着某种复杂又纠结的情感一般。
窗外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与外面不同的是,医院里这间仅有十来平方米的病房,陷入一种难以言说的死寂。
一时之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柳杰垂着眸,略微低下脑袋,房间比之前更暗了,他面部表情在我视线里模糊成一团,辨识不清楚。
但光从他的肢体动作、和身上散发的气息就能判断的出来,似乎被戳中了心事一样的难过。
果然如此,他付出时间精力照顾我,是为了将来更好的掌控我。
而他希望,他潜藏在心底的那点小心思,永远也不要被人看穿。
想明白这一点,忽然感到无比的烦躁,认识柳杰这么久,仿佛初次知晓,他是个外表真诚内心很虚伪、言行不一的男人。
从始至终,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间接达到自己的目的,让我假扮完聂珍珍,又扮演他未婚妻,想进一步的利用我?
“怎么不说话,理亏了,心虚了?”
我冷笑。
心底腾起一抹异样的失落,嘴角不由自主泛起一抹苦笑。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仗着自己有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得对你言听计从?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陈雨欣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我被憋了一肚子火,犹如滔滔江水往外奔腾。
人是属于情感极端丰富的高等生物,尤其像女人这般容易敏感情绪化的物种,大脑结构特殊,能很快从一件不幸的经历联想到过去十件。
我那抛弃我妈的渣男父亲。
又遇上个渣男前夫。
由此可见,围绕在我身边男人竟一个比一个渣。
是的,柳杰也是个“渣”与他们不同,他渣的高级、有艺术套路。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的,所以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他不为所动。
“柳杰,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想知道我对你的评价是什么吗?你比之前还要变态了,把自己的变态行为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让别人受苦以此满足你的变态心理。”
“你个变态男!”
鼻孔哼出一股冷气,还是觉得不解气,连珠炮似的接着骂。
“没道德,无底线的死变态,你哪天破产了我第一个树旗帜、绝对拍手叫好,站出来落井下石。”
见他不说话。
我气结,好想把这可恶的男人一脚踹出去啊!
可惜就我现在这身子骨,动一下都风中颤巍半天,简直比八十岁老太婆还弱不禁风,动不了腿,也动不了手,只能动嘴了。
“怎么,不相信?你柳杰哪天落魄了,我比自买彩票中一个亿还高兴,我跟你讲,打一个离婚又顽强的生活赚钱的女人的算盘,你会遭到报应的。”
柳杰靠着墙,双手闲时的插进西服裤兜里,把沉默发挥到了极致。
过了半响,他抬眉眸光又一次停留在我怒气未消的脸上。
“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么?”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天空变成浅灰色,屋子投下一片暗沉沉的阴影。
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也搞不清他从模糊辨识度不高的光线里,能在我脸上看见什么东西。
“骂够了吧,没骂够的话,要不要上个厕所回来继续?憋这么久对身体可不好哦。”
他声色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要你管。”
我小声嘀咕。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生理需求还没解决,又憋的很不好受。
我撇撇嘴,暗光中不屑的又瞪他两眼。
我要解决个人需求的话,可以找值班护士,不是非他不可。
他以为自己是谁?
人民币吗,人人都离不开他。
于是,我忍着动一下肌肉牵拉腿部筋抽疼的滋味,伸出完好无损的那只手碰了一下床头的小铃铛,医院里二十小时都有护士值班,病人有需要就摇一下铃,三分钟之内会有护士赶过来。
然而,神奇的事发生了,五分钟后,房门扔不见丝毫动静。
护士没来?
我一脸狐疑。
又够了一下铃,和之前一样的结果。
此时的我才意识到不对,回头看着那一抹身影。
“别白费力气了,有我在,护士是不会来的,我已经给她们打过招呼了。”
“……”
我气的磨牙。
柳杰“啪”的一声打开吊灯,我的眼被灯光晃的眯了一下。
“你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我了,难道你没发现我在的时候护士除了必要的检查,一般都不会出现。”
他眉间一跳,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
我回忆了三秒,的确如此。
柳杰在时,基本看不到那个脸蛋圆圆的美女小护士。
我气的张牙舞爪,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屈从现实,由他亲自抱着我去卫生间的马桶。
心理那个苦啊,太不是滋味了,几步路的距离,现在的我也没办法独立的走去洗手间,真想亲手掐死陈雨婷那贱人。
解决完生理需求,我坐床上盯着地板发呆。
“要不要喝汤?”
我不说话,也不看他。
“上次的骨头汤不愿意喝,这次的鱼汤要不要试试?” 只愿不负你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