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已黑,为防止意外,刘豹让几个心腹看住收下弟兄,防止有人报信丁渭,便换了一身夜行衣翻出丁府,去往徐浚亭府上。
漆黑的夜色笼罩着刘豹的身影,穿着夜行衣的他如同鬼魅,几个呼吸间便突破了徐府外墙的机关暗哨,至入中庭。
几盏略显昏暗的油灯照射着书案,年轻的国师身披锦袍,跪坐在成堆的文案前批阅文书,左手边放着一个紫砂陶杯,杯中茶水盈盈,冒着热气。
徐浚亭放下批阅完的一份折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刘豹还以为他这是在品茶,耳边却响起徐浚亭的声音:“先生既无恶意,何不出来一叙?”
他是怎么发现我的?!
心中闪过一瞬惊愕,刘豹却也不做作,当下便应该闪身,出现在大厅中,朝徐浚亭拱了拱手:“先生二字不敢当,只是在下确无恶意,机缘巧合,特来拜访徐大人,望大人莫要见怪。”
来人并不曾蒙面,徐浚亭一眼就认出他是丁渭手下,专行暗中之事,帮丁渭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呵呵。”徐浚亭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喝着茶水,静静等着他道明来意。
寂静的夜里,只有油灯的火光在摇曳,两遍都没有再讲话,最后还是刘豹先打破了这份寂静,再次拱了拱手,他才开口道:“某乃丁知府手下刘豹,奉命前来刺杀国师大人。”
“哦?这般刺杀,倒是第一次见。”徐浚亭轻笑,丝毫没有因“刺杀”二字而表现出半分慌张。
“徐国师见笑了。”刘豹见徐浚亭不动如山,心中暗暗佩服,他这也是一种试探,观其心性,从他现身到说出刺杀,对方一直临危不乱,若是换了丁渭,怕是早已张皇失措,这更加坚定了他投靠的意念。
“既然我已现身,刺杀便只是一纸费令罢了,其实刘某此次前来,另有要事相商。”刘豹缓缓道。
“我与你素不相识,丁渭更是与我势不两立,不知有何事相商?”徐浚亭不动声色地说道。
“观徐国师行事,向来光明磊落,麾下谋士门客,也行事堂堂正正,但这世上有光就有暗,并非所有人都像徐大人这般问心无愧。”刘豹说道这顿了一顿,才继续说:“对付那些人,堂堂正正的手段有时候起不到太大效果,我想,黑暗中,大人需要有人为您做那些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来人的意思至此表露无遗,这便是投名状了,徐浚亭心想道。
自己的确需要有人在黑暗中办些事情,那些孩子不就是为此而开始培养的吗,也许这人可先收入门下,正解我燃眉之急,同时也可让他去培养那些孩子,待他日功成,变真正有了一匹死忠之士。
心里虽然已是意动,但表面上徐浚亭仍然不动声色,与刘豹开始深入交谈。
两人一个真相投靠,一个有意留用,又都是极其聪颖之人,很快便达成共识。
“那我便假装受伤,放出遭遇刺杀,生命垂危的消息,方便先生回去行事。”徐浚亭以茶代酒,敬了刘豹一杯。
“嗯,待我回去稳住丁渭,便寻机带着弟兄们来投大人。”刘豹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说道:“以后便多仰仗大人了。”
“是在下该多仰仗先生才是,此番还请先生多加小心,稍后我便派心腹放出小心配合于你。”徐浚亭摇了摇头,又叮嘱道。
“那刘某告辞了,大人。”刘豹拱手退到门边,隐入了黑夜中。
“大人,此人可信?”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
“且看吧。”徐浚亭眯了眯眼睛,目光从门外收回,不知是回答那个不知来处的声音,还是自言自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丁渭指使刘豹去刺杀徐浚亭之后,便把此事抛诸脑后。
本就是心血来潮下的命令,丁渭并不在乎成功与否。
至于此事会对京都局势造成何等影响,他更是不曾考虑。
随着种种机遇,丁渭成势以后,便觉得天下英雄不过尔尔,自己一次次化险为夷,又有诸多奇人在侧,实乃天命所归之人,无需畏惧什么。
当晚,还未等刘豹出门去寻那徐浚亭,丁渭便早一步带着几个溜须拍马之仆,去赴那早已约好的宴席。
鼎香楼坐落在府城一角,位置虽然偏离中心繁华之处,却是京都有名的寻欢之地,楼分五层,占地极大。
它背景神秘,只接待达官显贵,其内国色天香的歌舞艺女、眉清目秀的服务小厮、不可多得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为权贵们提供极致的享乐是鼎香楼的最高宗旨,京都权贵们对此自然也是趋之若鹜。
恶仆开道,丁渭一行人将繁华夜市弄得鸡飞狗跳,很快便来到了鼎香楼。
灯火辉煌的鼎香楼独自在夜色里绽放着光芒,如鹤立鸡群,与附近低矮昏暗的民居形成鲜明对比。
“鼎香楼”三字,印刻在巨大的金色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绝非一般人书写,定出自名家大师之手。
丁渭虽不懂书法,却也看得出这字并不一般。
当然最让他欢喜的是大门左右,齐齐立着六个燕环肥瘦的美人儿。
这引客的姑娘都如此仪容,想来这酒楼定是个好地方。
丁渭正点头赞许之时,一个身影迎了出来。
他身穿墨绿色的名贵丝绸衣袍,袍内露出金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白色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笑着对丁渭行了个书生礼:“丁大人,小生恭迎多时了。”
“哈哈哈哈哈哈,大才子不必多礼,是本官来迟了些许。”丁渭笑着摆了摆手。
“丁大人说笑了,里面请。”这绿衣公子说罢,便在前头带路,一行人直上五层最华贵的一个包间。
歌舞靡靡,不知岁月,丁渭与一群达官显贵饮酒作乐正当兴头之时,与徐浚亭密谋之后回府复命的刘豹从管家出得知自家大人正在鼎香楼赴宴,便又从丁府出发,去寻丁渭。
今夜丁渭不在府上,正是反出丁渭麾下,投奔徐浚亭的好时机。
刘豹出来前便已让心腹做好万全准备,寻机带着手下人逃出丁府,而自己去鼎香楼对丁渭复命,吸引他的耳目。
上到鼎香楼顶,已喝得酩酊大醉的丁渭见到前来复命的刘豹,听闻刺杀虽然失败,但徐浚亭已身受重伤,心中更是快意连连:“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
丁渭一手搂着怀中衣着单薄露骨的舞女,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拍着大腿连连叫好。
“来人,赏酒!”
小厮从侧厅走出,手中端着一个银盘,盘中玉瓶装着上好佳酿来到刘豹面前。
“谢大人赐酒!”
刘豹半跪在地,朝丁渭拱了拱手,接过那一小壶美酒,抬头饮尽,假意露出迷醉之色。
丁渭见了并无怀疑,又吩咐奴仆记下赏赐,待回府分发于刘豹,便打发他离去。
刘豹离开鼎香楼后,闲逛了良久,直至看到城东一角升起一簇并不显眼的红色烟花。
这是他与手下约好的信号,红色代表行动成功,他们已成功脱身,刘豹已经不再需要吸引丁渭放在他身边的眼线,他加快身法,甩脱丁府眼线,没入了夜色的小巷之中。
刘豹再次现身之时,已是在徐浚亭客厅之上。
身后一班弟兄站在大院里,大多神情严肃,也有人怀着几分不安。
这倒是让徐浚亭有了些许错愕,不成想这刘豹一个多时辰前才来商议投靠之时,现在竟然已带齐人马,出现在自己府上。
“刘兄行事之果断,在下此生罕见。”徐浚亭不由失笑,摇了摇头,拍着刘豹的肩膀,不知说些什么好。
“刘某既然已经决心要投靠大人,时机合适,自然是越快越好”刘豹说着半跪而下,以示效忠“大人,刘某与众兄弟此后便听由大人差遣。
徐浚亭急忙弯腰扶住:“刘兄不必多礼,先在府上歇息一个晚上,明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是,大人。” 我在宋朝当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