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夹杂着冰块的水将我从昏迷中浇醒,疼又冰的瞬时刺激让人痉挛一般的坐起身,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努力睁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瘫坐在一个特别大的洗漱间里,四面八方亮洒洒的白刺得晃眼。
正对面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拎着的空盆子还在滴滴答答滴着水。
“睡睡睡!不浇就不知道醒是吧?!”
我整个人犹如失忆了一般,一下子完全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对面凶神恶煞的女人,我努力扶着身后的浴缸想要借力站起身,可没想到边缘被洒了水之后特别滑,一个不稳当就又摔了回去,头昏眼花。
背上剧痛让药效又退散了几分,意识更加清醒。
中年女人更加看不惯,直接把手里的盆砸了过来。
“装给谁看?赶快给我滚起来!”
我无处躲闪,只能横着胳膊生生接下这一记重砸,挣扎着战起身。
衣服湿哒哒的滴着水,头发好像海草一样凌乱的贴在脸上遮挡了部分视线,透过侧面墙上的镜子隐约看得见自己的样子,再没有比此刻更狼狈的时候了。
“把衣服穿穿好,这里可没有男人给你*!”女人狠狠啐了一口,“一脸贱样,活该!”
我赶紧整理好衣服,用力将外套紧紧的裹在身上,从架子上抽了条毛巾想擦擦头发,没想到被女人直接抢走,对折拧成一条狠狠抽向我。
“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扣扣子,谁让你拿毛巾了?”
干毛巾条抽在脸上,有一种刺拉拉的痛感,半边脸火辣辣的像着了火一样。
她极度鄙视地翻了个白眼,“事不过三,再不跟过来,打在你这狐狸脸上的可就不是毛巾这么简单了!”
她说完就猛地来拉开了门,非常不耐烦地走在前面带路。
从走廊的这头一直走到了走廊的那头,在一个破烂的木门前,妇女一脚把门踹开。
“滚进去!”
我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这就是个毛坯房间,里头黑乎乎的只有糊了水泥,有一个厕所却没有窗户,相当于一个简易版监狱了。
“这里可不养闲人,换了衣服准备干活,不然就别想吃饭!”
她说着直接在背后给了一脚,我几乎是直接跪在了这粗糙的水泥地面上,痛到太阳穴都发麻。
我有好多问题,关于孩子关于尹夏玥关于井行,可张张嘴才发现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咔嗒一声好像来自地狱一样,预示着从这一秒起,我就要开始这种生不如死的非人生活了。
难怪这个房间要有卫生间,原来是更方便的囚禁,彻底断了我任何其他的念想。
嗓子火辣辣的疼,环顾四周房间内并没有水,顾不上那么多,我直接去卫生间对着水龙头喝了几口。
镜子里的人好像个疯子一样,半边脸红通通的肿着,头发胡乱的贴在脸上。
我虚无地笑了一下,现在别说兜兜,恐怕井行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我了吧……
房间内也没有多余的板凳,只有一个单人板床和一张桌子,地上散落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衣服有包居然还有手机。
我好像看到救命仙丹一样扑了上去,打开手机试了半天都完全没有信号,只能起到闹钟的作用。
把手机放回包里,简单把身体擦干,换上干爽的衣服坐在床板上等着刚刚那个妇女的召唤。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过来,我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不自觉的往下倒,后背刚接触到床板的那一刹那,剧烈的痛感让我直接又坐了起来。
大概是后背之前被安菲儿抽的伤经过这次的折腾又复发了吧,其实之前在观山也疼过,不过那时候睡的床比这里软多了,所以勉强还能克服。
我昏得只看得见天旋地转,完全没办法支撑自己坐正,于是只好选择趴着。
房间里暗无天日,只有手机上的时间提醒着我今天还是在平安夜。
这一天实在太过漫长,长到让人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现在被捉住了,我却好像也并没有觉得那么不可思议,也许,是因为在出发之前就预演过无数次失败的后果了吧。
我佩服井行的神通广大,更担心夏玥和兜兜。
不知道兜兜现在怎么样了,又经让他经历一场惊吓,我真害怕他这个小小人儿能不能承受。
还有夏玥,井行知道了是她帮我逃走,一定不会放过,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安不安全。
头疼欲裂,阴冷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根本无法御寒的薄毯,我只有拼命蜷起自己才能从自己的体温当中汲取到一点点暖意。
我想起刚刚那个妇女的穿着打扮,判断大概自己并没有被带回灿州,可是这里不是灿州又会是哪儿呢……
努力想要思考可是脑子身体通通不听话,恍惚之间我好像看到门开了,又好像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立在门口。
在不知道天黑还是天亮的时候,中年女人终于进来找了我。
被掐醒的时候我还沉浸在自己缥缈的梦境当中,迷糊中睁开眼看见中年女人的脸,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的起身。
我磨蹭的动作显然是令她厌恶的,直接拽着就拖下了床,就这么光着脚被扯着出了门。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好几步才被她看出来,推搡着命令我滚回去穿上鞋。
“大早上就衣冠不整,真不愧是狐狸精!”
“这……是哪?”
我其实说了完整的一句话,可是能被听见的就只有这三个字。
“哟,原来不是哑巴啊?”她鄙夷的眼神明显不是为了我会说话而感到高兴。
“这……是哪?”我努力又重复了一边,嗓子火燎一般。
“你管这里是哪,给我好好干活就行了!”
她说着扔了一套衣服和一双鞋过来,“三分钟之内换上,要是没换好,那就直接那样出去更好,让大家都见识见识你这个贱人的贱样。”
她话说了一半就开始摆出一副倒计时的模样。
我当然知道她是说话算话,只能强忍着眩晕以最快的速度穿,可即便这样,在结束的指令响起时还是没来及扣完全部的纽扣。
中年妇女说到做到,大力拍掉我的手直接揪着领口就往外扔。
我趔趔趄趄的跟在她后头,一路想要观察可是眼睛里不停的冒着星星,什么也看不清记不住。
透过走廊的窗户可以简单判断出天才刚蒙蒙亮,周围一片空旷什么建筑都没有,让人完全摸不出头绪。
一路跟着她下了几次楼梯又拐怪绕绕了几次才终于才停下来,非常简单的可以看出是厨房,非常大的厨房。
“照着菜单准备好七个人的早餐,一个半小时之后必须开饭!”
她扔了张纸过来,又丢下句命令,转身就走了,门空咚一声被带上之后同样有落锁的动静。
厨房的挂钟刚刚好指向五点的方向。
确定了整个厨房就只有我一个人,终于才敢放心的瘫坐下来。
额头滚烫身体却冷得打颤,这种样子做出来的早餐我真不确定会不会把这七个人都吃倒下。
本以为一个半小时应该足够了,可是看到菜单上的品类,我瞬间就明白了,这不过就是为惩罚找一个理由罢了。
从豆浆油条到牛奶面包,几乎涵盖了中西式一大半的早餐品类,全都做出来别说七个人,十七个人都能吃得饱。
我没办法,只能挑了几样在指定时间内能够做得出的,忙活出了一身的汗之后脑子反而清醒了不少。
六点半,厨房门准时被打开,中年女人身后还跟着三个人,看到刚做出的一桌子早餐,嫌恶的扫过我。
“全部倒掉!”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手里的动作呆愣愣地望着她。
“我说全部倒掉你耳朵聋了?!”
她说着就要上来拧我的耳朵,我闪躲不及只能任由她拉到桌子跟前,差点一头栽进刚煮好的豆浆里头。
跟着她一起进来的三个人吓了一跳,赶忙上来拽我,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女人皱着眉头道,“汪姐,老板只说让干活又没让折磨她,你不要搞过头了连累我们。”
另一个年轻男人跟着附和了一声之后真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不错啊,比多喜强多了。”
一直没出声的女人听到这话立马不高兴了,“不爱吃以后就都别吃!”
这个应该就是多喜了。
被叫汪姐的中年女人瞪了他们几个一眼,“老板说让她学规矩,我教她规矩有什么错?!”
“没错没错,你继续。”
大概这个汪姐在这里拥有绝对的权威,其他人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
“就知道吃!一帮蛀虫整天干活不积极,就吃最积极!”
“是三少不让我们干的!又不是……”
年轻男人似乎说漏了嘴,话说到一半就赶紧闭嘴,其他人也跟着立马用最嫌弃的眼神去瞪他。
看来在这里,“三少”是个禁忌词汇,可是除了他,又还会有谁会这样对我呢……
我明白,现在就算跪地求饶都大概率无法挽回井行一点点的信任了,更何况现在连他面都见不到。
能做的只能是无底线的服从屈服,直到他愿意低下自己高贵的头,不屑的丢哪怕就只有一点点怜悯给我。
汪姐训完了他们立马转回到我身上,手指恨不能戳在我的脑门上,“从现在开始,这栋房子里所有的活都是你一个人的,做得好了才有钱,做得不好倒扣钱!”
钱?
这是什么意思?也是井行的交代吗? 以我情深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