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行没有回答,辉漠干脆直接当他默认了,继续问道,“她到你公司找你几次了,你一直没见,是忙忘了?”
“不想见,就不见。”
井行这回答的语气,跟吃了枪子似的,让房间里本就不算平和的氛围,又更加紧张了几分。
我站在边上坐立难安,就近拿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往下灌。
“为什么电话不接,人也不见?说不定是你前妻出了什么事呢。”
噗!猛灌水的我实在没忍住,还好,动静不算太大……
辉漠不怕死的继续道,“好歹夫妻一场,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吧,这不还有兜兜么,为了他你也还是留几分面子比较好吧。”
“咳咳咳…”
这下是真的没忍住了……
一抬头,就看见井行和辉漠同时盯着我,于是赶紧摆手,“被,被呛到了……”
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了块抹布装模作样的到处擦,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的动静上。
井行保持着严肃,从进来到现在眉头就没舒展过,听到辉漠这一番话之后,好像皱的更紧了。
他也时不时的瞥我一眼,似乎怀疑是我刚刚跟辉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谁告诉你兜兜跟舒家有关系?”
我听他这么说,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再也不敢瞄过去,只是机械式的拼命擦桌子。
“难道没有吗?”辉漠仍旧不怕死的继续,“不要告诉我娱乐八卦小报写的是真的,是那个女明星的……”
井行没出声,我低着头也没看见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动作,只听见辉漠生无可恋的懊恼,“那我可真是白疼他了……”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最好今天一次性说完,省的三天两头往我这跑,耽误下人干活!”
难得听到骂人从来不吐脏字的井行竟然说这种粗话,看来他跟这个画家是真的老朋友了。
“没什么话啊,我答应人家妹妹给你递个口信而已。”
“你可真是花蝴蝶,跟谁都能搭得上。”
“那可是你前小姨子,我是怕你被人扣上小心眼的帽子。”辉漠口中振振有词。
“我不在乎。”
“说真的,孩子你做过亲子鉴定没啊?别忙活了半天,是为人民服务。”
听到这用词,我确信,大画家这辈子应该是只学习了绘画……
“不是我想多管闲事,那女明星,一看就不靠谱,你还是做个亲子鉴定踏实些。”
“我看是你要先去做个脑部CT,查查是不是哪根筋断了。”井行不屑的回怼。
听着他们这你来我往的架势,我知道掀起风暴的可能性是没有了,于是放松的准备回去里间,没想到一个失神直接被桌腿绊到了,整个人沿着抛物线的轨迹摔了出去。
咣当一声砸在地板上,从膝盖处传递而来的痛感逼的我不自觉的轻呼出声。
这动静也成功的打断了房间里斗的正酣的两个人。
“苏小姐!——”
辉漠夸张的叫喊声给我的耳朵带来了二次伤害。
下一秒,他的脸就出现在我眼前了,满是关切,“苏小姐你怎么样,摔到哪里没有?”
“没事没事。”
我尴尬的笑了笑,摇手拒绝了他的关心,努力装作没事一样扶着桌子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路过井行的时候,听见了他的一声冷哼,估摸着是在骂我活该。
进到楼梯间里,我就再也装不住了,挨着墙刺溜滑坐在了角落的地板上,拼命揉着膝盖以求缓解疼痛,心里还一阵阵的后怕。
这个画家,平时看着嘻嘻哈哈很少有正经时候,没想到猜八卦的时候倒是很会头脑风暴。
幸亏我刚刚及时打住了找他帮忙的念头,要不然,这会子应该老底都被他统统兜给井行看了吧……
好在这个医院电梯运力充足,没什么人会走楼梯,也算给了我一个清净地方缓解情绪。
回想起刚刚辉漠的一番话以及他和井行的相处模式,我算是深刻的了解到了原来他跟井行的友情居然这样牢实。
看来如果我跟辉漠打听些什么,不出意外,井行肯定也会在第一时间就知晓。
可是如果不去找辉漠,我还能再去找谁打探关于那段尘封的往事呢……
正当我一筹莫展得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又嗡嗡的震动开了。
是舒依依的号码,应该还是黎耀。
“喂?”一回生二回熟,对于这第二次的来电,我也比上次平静多了。
“小锦,是我,黎耀。”
“嗯。”
“上次我说的事你还记得吧,明天我和依依大概中午到暨云,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显然,他无视了我之前婉拒。
为了避免露馅,我只能再正经八百的拒绝一次。
黎耀这个人,双商几乎都没跟着肉体一起降世,指望他能悟得出别人话里委婉的意思估计比登天还难。
“不好意思啊黎大哥,我今天正好公司里开例会,中午恐怕没时间出去。”
原以为这样就算是应付过去了,哪怕往后拖延个几天也行,至少给我一点时间理理清楚到底要怎么办。
没想到,黎耀只是沉默了几秒钟,很快就继续说道,“这样吧小锦,要不我和依依直接去你公司楼下等,你稍微抽个空档下来就行,我们说几句话就走。”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怎么他们竟然连我在暨云的公司都知道?
“黎大哥你认得我公司在哪里?”
果然,黎耀在电话那头无法回答,嗯嗯呀呀了一会儿才改口说要不然你还是约在暨云最好的酒店,他来做东。
这借口找的着急,已经全然忘记了我才刚刚托辞过公司有事没时间。
听筒里隐隐有个女人的声音,听不大清楚是在说什么,但是从语气和音调上可以辨别的出来,是在骂他。
我仔细听了一阵,确定了是舒依依没错。
难得她对黎耀还算是真爱,竟然真的愿意为了他屈尊降贵的跑到暨云去找我。
楼梯间里虽然没人却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这里怎么说也还是在医院,我怕被人听见,所以急着想要结束这通电话。
“黎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现在直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各退一步,总好过真的见面彼此尴尬。
黎耀听我这么说,果然立马开心起来,圈子也不兜了,还真就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真实的目的。
跟我猜想的一样,果真是想透过我联系上井行。
“小锦,你人在外地可能不大清楚,公司这两年遇到了一点困难,状况不大好,你爸爸那里能帮的也只是杯水车薪,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想去求井行。”
他停了一下,接着道,“你也知道,黎白的死……”
黎耀提起自己的弟弟,说到一半就叹息着停下了。
明明是被接了往事的疼痛的疮疤,可不知为什么,对着电话那头的两个人,我却只想冷笑。
单说黎耀,从小到大都是自私自利的典范,别说关心弟弟了,就连对父母都是恨不能扒皮抽筋。
这样一个人,今天架着自己死去的弟弟来跟我打感情牌,看来是我小瞧了,他确实如黎父黎母所说的,“成长”了不少。
我懒得再应付下去,心烦意乱的打断了他。
“黎大哥,我跟井行早就没关系了,何况你也知道他的脾气,我去找恐怕比你们去机会更渺茫,到时候万一激怒了他,那就真的再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原以为话说到这一步就足够了,可万万没想到,黎耀这次找我是早有准备的,好像对台词一样,听我这么说,他立马就把预先准备好的诱饵丢了出来。
“你们之间不是还有个孩子吗,不看僧面看佛面,不顾及你,他也总得看看孩子的面子,你说是吧?”
黎耀好像对说这种混账无赖话特别擅长,一番话说的我手都开始发抖。
没想到黎耀居然知道兜兜的存在,还堂而皇之的打起了兜兜的主意!
“黎大哥,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直说了,那孩子早被井行带走了,而且他生了病之后就已经不记得我了,所以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黎耀应该是没料到这个回答,一时之间有些堵住,停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始哼哼唧唧的组织语言,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最后还是绕回到坚持要请我吃顿饭上去,说就算今天实在没时间也不要紧,随我哪天有空。
为防再多说多错,我干脆直接点明说自己已经重新找了份工作,马上就要离开暨云了。
黎耀一下子就有点慌了,好像真的怕我就此消失一样。
“你准备去哪里?回灿州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
“没有……”我试图浑水摸鱼糊过去,“黎大哥,我这边有点事就先挂了,下次再聊。”
手机刚刚离开耳朵,还没来急按下挂机键,突然就听见听筒里传来黎耀的一声急切的叫喊。
“舒锦!!”
我被吓了一跳,本能的重新接起来。
“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黎白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以我情深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