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礼拜六的傍晚,可交通状况却比平时也没好到哪里去。
机动车上死死的堵成了一条红色巨龙,只能羡慕地看着旁边的电瓶车一辆接一辆飞驰而过。
一不留神,天就黑了个大概,可是导航里一看,却显示才开了不过五公里,按照目前的速度来算,到观山估计都得很晚了。
我想了想,还是给井行打电话报告了一下堵车的盛况,没想到他不但丝毫不体恤,反而还说既然没回去就开车去公司接上他。
我没办法,只好给导航换了地址,捱到前面十字路口忍着骂变了个道,总算是把自己挤入另一波洪流中。
带着兜兜疯了一整天,已经接近精疲力尽的状态了,只想快点回到别墅别在床上。
天黑的愈发厉害,本来就不大认路的我只能不停的去看导航,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穿街而过的行人。
猛地一脚急刹车踩的我整个人都直接撞到了方向盘上,胸口疼的狠,忍痛回头看了一眼,还好兜兜没醒。
这一遭之后我的注意力瞬间就集中到最高点,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死死盯着前方,好在离开主干道之后路渐渐也顺畅起来了,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来到井行楼下。
这还是我第一次开车进来,晕头转向的根本不知道停车场从哪个口进,索性直接停在大楼正门跟前。
这边刚熄火,保安就追了过来,“林翔,你怎么把车停这!”
这辆车是井行的专车,一直默认林翔在开,所以刚刚才会被放行进来。
还好这个保安我没感觉有点脸熟,于是车窗都不敢全放下,只露了条缝跟他说不好意思,表明自己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应该要停在哪里。
保安一听不是林翔顿时吓一跳,紧张的要拉我去登记信息。
我哪敢啊,只好硬着头皮说自己是观山别墅的保姆,三少安排我过来接他的,不信你可以打三少电话问。
一边应付保安,一边不停往门口看,盯着空荡荡的大厅祈祷井行的电梯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他出现了!
“三少!”保安也第一时间看到了井行,礼貌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井行立马猜到了状况,挥挥手说,“是我让她来的,你去忙吧。”
说完就非常自然的打开副驾驶的门,优雅地坐了进来。
保安听了他的话自然马上放过了我,临走前也没忘了嘱咐我下次不能开上来,很容易堵车的。
我矮着脑袋随便的点了点头,心想着估计也不会再有下次了,赶紧一脚油门就离开了。
井行是个夜盲症患者,我自然不能指望他开车,只能拜托他帮忙看导航。
他看着我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吐槽,“路痴的毛病还没好?”
我接他这路上惊心动魄,本来就还没平静,一听这话立马不客气地回了句,“你夜盲的毛病好了吗?”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放过了我,没再多说什么。
八点多的主干道也还是拥堵依旧,每开几米就得踩刹车,胸口刚刚撞的还隐隐作痛,关注路况的同时还得留意旁边的井行。
太多的压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后果就是要出事的前奏,果然,没多久,我就光荣地追尾了。
倒吸一口凉气,偷偷看了看旁边的井行,他倒是很平静,也不知道是压根看不见还是早有预料。
被追尾的司机气炸了,检查完自己的车*立马骂骂咧咧朝我走过来。
我开车本来就很少,这种情况更是第一次碰到,瞬间就有点慌了。
“车灯开着,我下去。”井行说着就准备解开安全带。
我赶紧按住他,“你都看不清下去干吗,小心兜兜醒了。我去谈,不就是赔点钱吗。”
“你?”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信任。
“看不起女司机?”
下车的那刻,反而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路在车上憋着实在太难受了,这才算透了几口气。
前车司机明显欺软怕硬,尤其看见我一个女司机,态度立马更加恶劣起来,叫嚷着要赔他的车。
我耐着性子查看了一下,很轻的追尾,连凹陷都不明显。
“大哥,实在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您看要怎么赔偿才能满意?”
我是想息事宁人,赶紧结束上路回家,可没想到他见我这样的态度,反而更加嚣张起来。
“一万!”
一万?!
他这辆车顶多十万,这样的报价明显是要揪住我不放了。
本来这一天来回波折就够难受了,我一肚子气正没出发,再加上脑子里又回想起这几年一个人带着兜兜时受过的各种欺负,立马情绪就爆发了。
“一万?你是打算敲诈吗?”
男人立马吹胡子瞪眼睛的更加凶狠起来,“敲诈?!我孩子被你撞得直接从后排椅子上摔下去了,要你赔一万都是看在你一个女人的份上客气的,要是他脑子撞坏了你能负责吗?”
“能负责!”
“你说什么?”
我冷眼看着他,“我说能负责!我现在就报警,咱们立马去医院查个清楚明白,该怎么负责让警察来公断!”
男人愣了一下,指着我的鼻子,气急败坏地骂我是个女疯子。
“就你这样的,能开这种好车,指定是卖身的!这么高调小心有一天被正房追着揍!”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我出奇地冷静,“不行我们就报警走走保险好了。”
我说着立马装模作样的去摸手机。
“五千!”
男人看我当真了,立马降价,只是他太看得起我了,五千也是我完全没办法承受的,我继续拨电话。
“一千!一千总行了吧!”
“五百,不要就算了。”我没心情再跟这样的人耗下去。
他先还有点生气,看我这幅决绝的样子,骂骂咧咧的同意了。
我回去问井行要五百块甩给他,这件事才终于算是解决了。
重新混入车流中的我更加小心,像足了一只中规中矩的乌龟,保持着超远的车距龟速前行。
不只是吃一堑长一智,也是我真的再没钱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安静的车厢内只有导航偶尔响起,等红绿灯的时候,井行突然开口,“他那么说你都无所谓?”
……
“你都听到了?”
“你熄火之前特地开窗,不就为了让人听到吗?”
“你非得要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那么阴险吗?”
我一下子有点没控制住,说出口之后才觉得后悔极了,按不住自尊心,勉强轻声道了歉。
“对不起,是我情绪有问题。”
我没敢看他,还有些庆幸幸好他看不清,省了许多尴尬。
“对方是无赖,道理讲不通的,我不想浪费时间。”
等了好久,井行都没说话,我以为他应该被我气到了,懒得再搭理,可是突然,他又接上了。
“看你处理起来挺麻利的还准备夸你两句,没想到坏脾气全用在我身上了。”
这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这胆子……
“这种人很多,你碰不见而已。我带着兜兜的时候也遇到过,没什么。”
聊天的话头在我突然提到那段井行最厌恶的时光之后戛然而止了。
车厢里流淌着令人尴尬的沉默,兜兜似乎感受到了一样及时“跳”出来救场。
“苏苏阿姨,渴……”
我分身乏术,只好赶紧开了灯向井行求助。
他适应了一阵光线,随机主动开始帮忙,递给兜兜保温杯的时候整张脸几乎快要贴上我。
我不自觉的闭住了气,努力保持自己的平静,可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恐怕已经红了一多半。
“爸爸!”兜兜当然感觉不到我的窒息,看到井行的瞬间立刻精神起来。
“爸爸你怎么来了?”
井行的胳膊又往后伸了伸,难得也有温柔的一面。
“想你了就来了。”
“那我们一起回家吗?”
“当然。”
孩子更加更加开心起来,肉乎乎的手掌拍得啪啪响,咕噜咕噜喝了一整杯水之后才砸吧着嘴心满意足。
井行终于坐正回自己的位置上,我也总算得到了解救,他看了我一眼,莫名地笑了一下。
这种放松的感觉持续还不够十分钟,就被兜兜的“好奇”打破了。
“爸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说。”
奇怪,是兜兜有问题又不是我,他盯着我看干什么,还是这种欲言又止的奇怪眼神。
我不自在极了,努力提醒自己专注在路上。
兜兜嗫嚅了一阵子,才终于问了出来。
“爸爸,我是不是没有妈妈?还是妈妈不要我了……”
他的问题问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明显感觉到了井行的僵硬,他的眼神比起刚刚已经完全变了,冰冷冷的好像要把人冻住一样。
我猜,他一定误会我下午跟兜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兜兜完全感受到前面已经一触即发的氛围,奶声奶气的说,“爸爸,我喜欢苏苏阿姨,请她做妈妈可以吗?”
井行瞪着我的眼神是冰冷的,但是回答兜兜的语气却完全听不出任何异常。
“为什么呢?”
“因为苏苏阿姨长得漂亮,做饭好吃,会讲故事,还知道好多好多动物的知识!” 以我情深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