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着没有挪动半步,“不过路过吗,路过等于家访?”
我当然知道他就算想去家里也只是想见见井霁,可是看到他这副打扮,又想起尹夏玥的话,不知怎么的,就偏不愿意让他今晚就这样见到孩子。
“我去看看井霁。”
果不其然,井行云淡风轻的就挑明了真实意图。
我立时就有些没忍住,“当初我为了见兜兜一面恨不能做牛做马,你凭什么要这么轻松?”
“舒锦,你在跟我算旧账?”
我停下脚步,很认真地对他说,“是又怎么样。”
他盯我,我只能不停地闪躲回避,以求掩盖心底的慌乱和不确定。
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气氛的是他的手机震动声,背过身走出几米开外接完了电话,再过来就没有坚持了,只莫名其妙说了句谢谢就走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却又*的酸涩起来,刚刚那一扫而过的屏幕上,分明显示的是尹夏玥三个字。
或许,他来这里,真的是为了准备结婚?……
揪着的心还没松开,他突然又调转回头,快步走到我面前,“我就问最后一句,为什么你有事宁愿跟所有人说,都不愿意和我说?”
我被他问的愣住了,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似恼火一般抓了抓头发,“你觉得我需要你的保护?”
我们的在眼神在空气中碰撞,我却读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继续沉默着。
话锋一转,他又问回我的腰,“腰伤是怎么回事?是我弄的?”
原本已经被忽略了的伤痛突然又被提起,脑子里霍地就想起尹夏玥的脸,再配合上他此刻的衣着打扮,莫名就觉得烦躁极了。
“有这个功夫跟我聊天,不如回去问问你的好妹妹。”
他明显的愣住了几秒钟,随即慢慢放下拦住我去路的手,只跟在后面护了几步。
感觉自己走了不短的距离之后,我才敢回头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没有跟上来。
人头攒动的街头,我却一眼就能捕捉到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心里有些酸楚又有些气恼。
回到家之后看到兜兜居然还没睡觉,仍旧端端正正的坐在画板跟前画着画。
看到他,心里堆积的烦躁好像顷刻间就消散了不少。
“爸,我帮你们报个旅行社,你带着兜兜出去玩玩吧,好容易出来一趟就不要成天闷在酒店里了。”
爸爸看了我一眼,伸手将我拉到一旁,小声问,“咱们来了这么久,井行联系过你没有?”
“啊嚏!——”
我突然打了个喷嚏把他吓一跳,慌里慌张的摆手道“没有没有。”
“确定没有?”他显然不相信我的话。
我怕自己再这么慌乱下去很容易就被识破了,赶紧想要结束话题,“真没有,很确定!我累了,先去洗澡了。”
回到房间里,翻出来项目组长的名片,麻烦他帮忙推荐我一家好些的履行设,我要给家人报名。
他很快推送给我一个导游的名片,说是高定导游,只带10人以内的小团,正符合我的需求。
加上导游之后,选择了一个看起来轻松些的行程,明天下午出发,短期的正合适*尝试。
第二天早上去公司处理完事情,下午我亲自送他们去了集合点,看了看团员中有中国人,于是更加放心了。
送走他们之后,我也没闲着,回去的路上顺便就拐进了一个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展。
之前的我其实不太理解文艺复兴时期的美学,但是经过现实的洗礼之后,慢慢,似乎能够品出一些味道了。
艺术家们用写实传真的手法表达出自己特有的信仰和世界观,用浓厚的色彩表达出自己对突破思想束缚的渴望,某种程度上,和今天的人们其实很像。
走着逛着一直到闭馆,我都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这个画展还是辉漠推荐给我的,看完回到家就接到了他“邀功”的信息,自信心直接爆棚。
怕他尾巴会翘上天,我收敛着夸了几句,没想到,还是没办法压制住他的兴奋,
“大小姐,我夜里两点钟不眠不休,辛苦费不说,连表扬都不给,也太让人寒心了吧。”
“你不是号称‘灿州小麦霸,嗨唱到天亮’么,才两点钟有什么可不行的。”
“你跟我说‘不行’?”
我可以明显感受到电话那头陡然升起的怒意,但立马又变成了云淡风轻。
“这周末在佛罗伦萨有一个会员画展,主办方是佛罗伦萨国立美术学院。你说,我这两张门票,应该送给谁呢?”
“辉漠!你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辉漠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虽然只有三个词,但我大人有大量。周末推掉所有的工作,帅哥带你去见世面。”
挂了电话我看了看行程安排,双休日确实没什么事,爸爸和兜兜也不在家,可以尽情逛。
有了画展的盼头,连工作都有劲许多。
爸爸和兜兜每天定时打来视频电话,每回通话的主题都差不多,都是连声赞叹,兜兜看上去也兴奋不已。
看来这个选择十分正确,总算是让他们没有白白跟着出来一趟。
挂了视频电话,我就准备要睡觉了。
刚开始来这里,我其实还是有点失眠的,一晚上不过睡三两个小时,现在随着工作越来越上手、生活越来越熟悉,睡眠时间偶尔都已经可以突破三小时了,相对于以前来说,实在令人满意。
电话打断了我的“催眠之路”,米兰那边说出现了些突然情况,希望我明天能赶过去。挂完电话之后我看了看,凌晨三点十分。
这个点被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赶紧爬起来订机票、酒店,忙到七点钟,人就已经坐在飞机上了。
也闹不清什么感觉,甚至连怎么过来的都有些没印象了,可脑子里却能清楚地分析起先前电话里说的事情来。
下了飞机,车直接把我接去了公司,连开几场会之后不得不承认,大家都低估了问题的难度,周旋了一天都没有能成功解决。
没法子,只好劳动辉漠了,还好他近来并不算繁忙,立马就决定带着专家连夜赶过来。
收到他们顺利登机的消息,我们都松了口气,一直处于高强度工作中的腰,也教唆着又罢工了。
实在忍不住拖到最后还是去了同事推荐的当地一家颇为知名的中医推拿馆。
推拿馆的老师傅很专业,问了我之前的伤病情况之后,力度很轻的开始推拿,慢慢的,让我极度紧绷的神经变得舒缓下来,短短四十分钟的一个疗程结束,全身好像蜕了层皮一样轻松。
“舒小姐,你的手机一直在闪,是不是有事?”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摸到手机看了半天才看清楚是爸爸的来电。
今天他们该回来了!
我吓的立马坐起身,回拨过去等待接通的空挡忍不住猛吞口水。
“妈妈!”是兜兜接的电话,“我和爸爸在一起呢,你在哪里呀?”
“爸爸?”我的问话被堵回了嘴里,只觉得更加紧张起来。
“妈妈,你怎么了?”
“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家里呀,爸爸刚才帮我们一起搬家的。”
我听的愈发糊涂,还好爸爸及时接过了电话,“小锦,我们已经到米兰了,你不用担心,已经到酒店了,东西也快收拾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他似乎毫无防备,“井行安排接我们过来的,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小锦,你什么时候回来?等你回来了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吧。”
“我有事不回去吃饭了,你们吃吧。”
我承认自己这是在赌气,回答也很幼稚,可是对于井行这样毫无防备就随随便便介入我生活的做法,实在有些恼火。
挂了电话我询问了师傅按摩什么时候结束,师傅告诉我还可以在这里休息半个小时,舒缓放松,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甚至想要再延长时间。
即便这样,时间也总是过的飞快,留下联系方式之后,我十分不情愿的出了门。
刚刚电话里过了嘴瘾,现在就那么快活了,莫名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明明走在人行道上,但是总感觉有车对着我按喇叭,出于礼貌,我停下来回头看看情况。
一辆宝石蓝SUV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侧,透过车窗,看见坐在里面的井行,瞬间让我原本就有些郁闷的心情又添了几分紧张。
做了好几分钟的心里建设之后,我一不做二不休的迈不过去开门上车,经过刚刚的积压,身后的已经有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了,井行没再拖拉,一脚踩下了油门。
“我以为你会跑。”他侧头看了我一眼。
我忍不住讽刺他,“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庙吗?你不都对我了如指掌,既然想做司机不如成全你。”
“尹夏玥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神探狄仁杰啊你,这么快就看清了?” 以我情深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