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的叔叔!”韩斯到底年轻,修为还不够,沉不住气。
霍江城只几句话,就将他激怒了。霍江城也不在乎,只是继续坐在一旁,只是稍稍抬着眼皮子,望着韩斯。那眼里的笑,却是没了,肃穆得有些可怕,便是韩斯见了,心中也隐隐有些退缩打鼓的意思。
韩敬说:“霍总虽说痴长了犬子几岁,但是论当他叔叔,怕是还年轻了些。我与你父亲称兄道弟,你年纪大,犬子应该喊你一声哥哥才是。”
“我弟弟有的是,倒是不想再找个外姓的。”霍江城毫不留情面地拒绝,目光落在碎了一地的青花瓷上,他道,“韩总教育儿子,我们管不着。不过,因为自己的家事而扰了别人,恐怕也不好。韩总想必是知道的,这些青花瓷乃是民国时期的东西,算是古董。我年轻,这辈子也就收集了这几个。”
“本来不算什么,但是拙荆爱这些。如果她知道这些东西毁于你们父子之手,怕是会生气难过。”霍江城有的这几样的确是有些年代的东西,无价之宝。
韩家父子虽然有钱,但是韩家根基薄弱,祖上也不是如霍家这样的将门。所以,韩家父子对于这些古董,根本是不懂的。他们父子喜欢金银珠宝,家里也有不少金银珠宝,但是唯独没有这些古董珍玩儿。
霍江城这话一出,韩敬脸色又变了几分:“霍总,既然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为何随便放?不该是收起来藏着吗?”
言外之意就是,怕是仿造的,并非真正的民国时期制造的青花瓷。韩敬不懂,但是在场的,倒是有懂行的。不过碍着韩家如今在锦城的地位,那些懂行的,也不敢多插嘴。
霍江城道:“韩总可能不知道,拙荆的外祖家,在民国时期,可是皇亲国戚。只是后来八国联军侵华,舒家的宝贝很多都流失在外。留下来的,就这几件。拙荆喜欢与人分享,这些东西既是她喜欢的,今天又是小女满月,她自然希望拿出来与诸位亲朋分享。就是怎么猜都不会猜到,竟然会被韩总父子打碎。”
韩敬父子本来过来是耀武扬威的,现在因为无知,却被霍江城死死拿捏住。刚刚他砸碎了这些瓷器,可是很多人都看到的,赖也赖不掉。
但是韩敬也不怕,韩家有的是钱,韩敬便笑着问:“霍总,这才东西加起来值多少钱?这的确是我的错,我赔钱也是应该的。”
霍江城笑了几声说:“看来韩总还是没懂我的意思,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说了,舒家的那些宝贝,当年被抢得也差不多了。最后留下的,大部分上交给国家了,也就留了这两样自己玩一玩。韩总今天打碎的不是瓷器,得罪的也不是我霍家,韩总打碎的是文物,得罪的,可是……”
霍江城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本来生意人,也是靠天吃饭的。如果得罪了天,那还吃什么?这也是韩敬自从发家以来,头一回感受到暴发户跟贵族底蕴的差别。人家从小就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眼界见识都远比自己要好。他吃亏,就吃亏在没文化上。
现在人家几句话一吓唬,就死死吃定了你。
韩敬能在商场沉浮多年,自然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浮躁,他也有稳重的一面。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韩敬只能赔罪说:“是韩某有眼无珠了,霍总,你看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霍江城说:“拙荆才是这些器物的主人,怎么处理,还得她来定夺。”说罢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子立在韩家父子跟前,一下子就把韩家父子气势比了下去,霍江城手抄在裤兜口袋说,“今天先不谈这些事情,今天是小女满月,不该扫了大家的兴致。至于赔罪的事情,改日再说不迟。”
又喊了庆嫂子来说:“你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装好了,一会儿请着韩总一起去文物鉴定所鉴定一下,也让韩总放心。”
韩敬丢了回脸,这脸丢得大,他忍着心中怒气不说。等霍江城离开后,韩敬一巴掌拍在儿子脑袋上,凶巴巴说:“都怪你这个臭小子,尽给我闯祸,看老子回家怎么收拾你。”
韩敬这里呆不下去,带着儿子要走。霍睿铭得了自己二哥命令,跟着韩敬父子说:“韩总且慢,我陪你们一起去文物鉴定所吧。”
“楼下怎么了?”见丈夫回来了,安舒童关心地问。
安老太太起身说:“让舒童先好好休息,咱们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罢,老太太带着薛蓉母女走了出去。
“没什么大事,处理了两个人。”霍江城说得云淡风轻,在床边坐下来,“累不累?累了就多睡会儿吧。”
那几件器物,的确是古董,但是却不是舒家的。舒家当年留下来的古玩儿,也就一块玉镯子了,号称是当年慈禧太后戴过的。
“我挺好的,就是有点困了。”安舒童靠在男人怀里,手捏着他手说,“你也歇一歇吧,我就这样靠着你睡。”
“睡吧。”霍江城轻轻拍着妻子后背,他则脱了鞋袜,靠在床头。
霍司令在锦城多留了几日,为了能够日日见着曾孙女小雪花,他住在了霍江城这里。霍江城平常白天照样忙,但是晚上按时回家,吃完晚饭会陪着老将军下盘棋。
霍司令落了一颗黑子后,说:“我这些年带了不少兵,最满意的,就是你跟从安两个。只可惜,你如今却身陷铜臭中,再不能回去。好点的是,你还知道做点善事。”
霍江城问:“陆从安最近怎么样?”
“他去驻守西南去了,前段日子刚刚过去。”霍司令谈起陆从安来,满脸都是荣誉,“他跟你差不多大,如今你都有女儿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当兵已经很辛苦了,我也不希望他一直单身下去。部队里给他介绍了不少,他愣是一个都瞧不上。老二,你素来了解他,你身边要是有合适的人选,给他物色物色。”
霍江城落了一颗白子说:“正是因为了解,所以这事情才不好办。陆从安那个人,爷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有喜欢的人,再看旁人,是怎么都看不上的。”
“是我另外一个孙媳妇?”霍司令心里什么都明白,他叹息说,“只可惜,他跟梦晴那丫头是有缘无分。梦晴已经做了我霍家儿媳妇了,他就别指望了。说起来,梦晴跟童童两个,我都十分满意。梦晴那丫头,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是个傻憨傻憨的好姑娘,热心肠,为人耿直正义,比那个什么白璐好太多。”
“所以当时知道她跟老大出了那样的事情,我就逼着老大娶她。”霍司令说,“好姑娘就是好姑娘,老大眼睛又不瞎,他迟早会知道那丫头的好。只是造化弄人啊,现在他们好了,梦晴却又走了。”
“迟早会回来的。”霍江城声音沉沉,再落下一子后,他赢了。
霍司令反应过来后,怒骂:“臭小子,趁我不注意,竟然敢吃我的子。不算不算,我刚刚没注意。”
霍江城无所谓,于是祖孙两个又退了几步。安舒童抱着女儿下楼来,霍司令却将棋子一丢,两手一伸道:“让我抱抱。”
安舒童将小雪花递过去,她则在一旁坐了下来。
“你们在下棋啊。”安舒童笑着,“谁赢了?”
霍司令说:“谁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境。老二心思细腻深沉,赢了我也高兴。”
“爷爷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我都听到了,你说二哥臭小子胆敢吃你的子儿。”安舒童拆台,跟霍家人比起来,她是一点都不惧怕霍司令的。
霍司令对几个孙子特别严格,但是对安舒童这样的孙媳妇,却是格外的慈祥。安舒童再怎么调皮,他都是笑眯眯的。
这话刚刚要是哪个孙子说的,他肯定早一巴掌拍过去了。但是安舒童这样说,他却不在意。
“将来小雪花长大了,肯定也跟你一样,伶牙俐齿的。”霍司令抱着小雪花,轻声问,“是不是?未来的女将军。”
霍司令抱着小雪花,安舒童则跟霍江城坐在一旁下棋。
“你们刚刚是不是提到了陆首长?”安舒童问,“爷爷说得对,大嫂怎么说都已经是霍家人了,陆首长再想着,怕是不太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把木杨介绍给陆首长。”
霍江城沉默着不说话,手上落子的动作却是没停。
安舒童不懂下棋,纯粹是瞎落子,她说:“也不是说非得就撮合他们成功,我想的是,可不可以先相处相处?木杨自从出来工作后,整个人的身子跟心境都好了很多。她过完年三十,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奶奶也着急。奶奶说让我给她注意着,但是我看中的几个,木杨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我想……”
“二哥,你能不能帮帮忙?”安舒童对他撒娇。 婚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