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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脱口而出的两声哥哥,清脆敞亮,显得罗殷那点心思相形见绌,他咳了一声,转而问蕾蕾,“找我?”
莫沫也不似方才大胆,他脑子一热,喊完更觉得欢喜羞涩,便垂着眼站在蕾蕾身后听他们说话。蕾蕾说:“周庆把莫沫的妈妈也接来了,我刚才问前台,已经没有多的房了。”
周庆这手,突如其来,谁也没想到,罗殷也只定了三间。他道:“我再去问问,如果这里没有,再看看其他酒店。”
莫沫突然问道,“你定的都是那样的套间吗?我看套间也挺大的,我和我妈住一间吧。我睡沙发。”
罗殷按掉刚拨通的电话,“你确定?”
莫沫客气道:“这次出来已经很麻烦你了。”
蕾蕾说:“周庆和小姨已经到门口了,我和莫沫去接人。怎么住再商量。”
罗殷看了他一眼,对他们说:“晚上公司有活动,你们想来跟我说一声。”
蕾蕾急着要走,“我不去了,谁都不认识,莫沫我们走吧。”
“那我们先过去了。再见。”
周庆和莫妈妈在前台问房间,蕾蕾带着莫沫过去。莫妈妈脸色精神都比上次见面好得多,莫沫怯怯喊了一声“妈。”莫妈妈上三眼下三眼地看着扮可怜的儿子,很是无奈叹口气。
周庆倒没察觉出母子两个的不同寻常,一把狠狠拍上莫沫的背,凑到耳边小声说,“你这还没媳妇就忘了娘。”
蕾蕾扶稳莫沫,瞪了周庆一眼,周庆讪讪转移话题,“那个开车好累,我们先上去休息休息,晚上吃顿好的。”
提到这个,蕾蕾更是恼火,终究不便表露,拿出两张房卡,一张给了莫沫。周庆道:“只有两间房吗?”
莫沫说:“我看过了,房间很宽敞,不要紧。”
两个套间门对门,周庆和蕾蕾一起去他们的房间。莫沫则背着莫妈妈的小包,带着她走进去,把背包放好,“妈,你睡房里,我睡沙发。”
莫妈妈正在窗前看景,闻言点点头。窗外山水如旧,竹林簌簌,听得久了,心也静了。莫沫摇着她胳膊,讨好道,“晚上我们去吃虾,明天还可以去爬山。”
莫妈妈却说:“吃饭的时候,你要好好谢谢蕾蕾和周庆,别让他们再破费了。”
“我知道了,”莫沫见她兴致不高,也有些灰心丧气,“一家人嘛,干嘛那么客气。”
莫妈妈点点他额头,“真是不懂事。”
那头关上房门,蕾蕾气呼呼地往沙发上一坐,便扭头不看在她身边绕来绕去的周庆。周庆一会儿喊宝贝一会儿喊老婆,总算哄得蕾蕾肯和他说话。
“别生气了,我也是看小姨整天闷着,沫沫也在,才想着带她来的。而且我觉得小姨怪怪的。”
蕾蕾说:“我气的不是你带她来,你总得提前和我说一声吧。如果今天真的没地方住了,在哪儿去找酒店。”
“下不为例,”周庆绷着脸,竖起三根指头对天,“我发誓。”
蕾蕾得到保证,气也撒了,靠着周庆问,“小姨怎么了,莫沫不知道吗?”
周庆说:“车上她问我们身边有没有什么适合的女生,这不就是想给莫沫相亲吗?”
蕾蕾说:“为人父母,人之常情,有什么奇怪的。”
周庆却说:“还有上次我去送东西给她,她也是跟我说希望沫沫像我们一样结婚,过得平安幸福。还说怕没人照顾沫沫,所以我总觉得吧……”
蕾蕾和莫妈妈接触不多,想不出一二三,周庆猜测道:“该不会是小姨得了什么病……”
蕾蕾捏住周庆的腮帮子:“好了你不要再说了。等会儿你单独找个时间跟沫沫说说,要他多注意一下小姨。要我看,小姨是觉得沫沫现在都还没谈恋爱,心里着急了。”
这么一说,周庆也觉得靠谱,“我还真想不出沫沫和哪个女生走的近。他该不会……”
蕾蕾道:“闭上你的狗嘴。”
周庆马上闭嘴。蕾蕾嫁给周庆以后才知道莫沫家的事,一两句家常话间无意透露,莫妈妈未婚先孕,从来没有提到过孩子父亲是谁。如今社会未婚先孕都遭人话柄,更何况二十多年前。莫妈妈却一意孤行把孩子生下来了。
周庆在饭前找了个时间,将莫沫单独约出来,把自己和蕾蕾的想法都和他说了。莫沫细细回想,暂时倒没有发现莫妈妈身体有什么异状。
周庆开玩笑道:“从小到大也没见你喜欢什么女孩子,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女生呢。”
莫沫也笑道:“对啊,我爱死男人了,最好是那种又高又帅还有钱,六块腹肌大长腿的。”
周庆一愣,“你在说我吗?”
莫沫憋着嗓子,腻到周庆身边,“帅哥,来嘛。”
周庆嘿嘿一笑入戏,“小伙子细皮嫩肉,今晚让大爷好好快活快活。”
他俩在那你挠我胳肢窝我抓你痒痒肉,活像狗子打架,蕾蕾本来让兄弟俩个说话,越到后面越浮夸,“周庆你要点脸,你哪来的六块腹肌大长腿?”
周庆顿时像霜打的白菜,“我有……真的……”
蕾蕾不耐烦道:“结婚之后你那四块都没了,男人结婚之后真的就没保质期了!”
莫沫抿着嘴偷笑,想他的那个六块腹肌大长腿了。
休息好后到了晚上,小夫妻和母子俩出去吃饭。原本蕾蕾拿的套票就是罗殷公司的,可以直接去吃,想着周庆见了肯定吃飞醋,于是作罢。四人坐车,照网上推荐的一家虾馆去了。下午六点开始营业,门口已经排起长龙队伍。
莫沫照妈妈的意思,一口气闷光一瓶啤酒,谢周庆和蕾蕾的照顾。说完意犹未尽,被小夫妻拦下来。吃完饭小夫妻去别的地方逛街,莫沫陪着妈妈返回酒店。莫妈妈体力不济,在房间里看电视,眼见莫沫也陪着,说:“你自己出去逛逛,老跟着我干什么。”
莫沫就等她这句话,“是你不要我陪的,我出去啦。”
“去吧去吧,闹人。”
莫沫如放飞的小鸟,出门转身奔向电梯,电梯门开,他按了罗殷所在的楼层,门刚合上就有一对夫妻进来,等了孩子等长辈,急得莫沫跺脚,这时间他早爬楼梯到了。
然而在罗殷房间门口站定,一股道不清的感觉使他敲门的手一顿。这种怪异很快消散,兴奋取而代之。他扣了几声,里面无人回应,料想罗殷是参加公司活动了。
莫沫尝试拨打他的电话,也无人接听。他发消息过去,在酒店后的竹林处等他。直到他又乘上电梯,依然那么多人等来等去,他都不着急了,他连一个能等的人都没有。
莫沫漫无目的地在竹林里穿行,偶有情侣亲亲我我,他马上避开。快走到林子口,他被几人的对话吸引,不自觉驻足,躲在暗处偷听。
“没想到这次罗总也来了。”
“是啊,听说是带家人散心。”
“也没见到他什么家人啊,你来公司早,你见过吗?”
“听说有个未婚妻,已经分了。”
“正好我有机会了吧,让他见识见识男人的好。”
“你个小基佬死了心吧,他要是gay,那也抢着有人要,你先去拿个爱的号码牌等着吧。”
“你讨厌啦。”
“来,我给你唱首梦醒时分。”
“我看憋死你们算了,出来抽个烟能瞎他妈扯蛋。”
“哎,开个玩笑嘛,只要公司赚钱,给我多发点,我管他喜欢什么猫猫狗狗。”
“待会儿进去别说了,让人听见不好。”
“知道了,也就私下里说说。”
三人抽完烟,转身回走,莫沫不远不近地跟着,看他们走到酒店大厅,那边酒席散场,罗殷从宴厅出来,那三人还迎过去攀谈。
莫沫就站在门口,人来人往,喝得红光满面,没有人注意到这么一个不显眼的外来者。罗殷一路走来一路和身边的人交谈,走到离他不远处停步。这个场面何其眼熟,时至今日,他还是只能装作陌生人。
莫沫揉揉脸,酒气散去不少,但脸皮和脖子还是一片红彤彤。他低头垂眼往罗殷走去,听音辩人,到那个小基佬身边的时候右脚一崴,把小基佬和罗殷撞开。
罗殷手掌托起莫沫的手肘,皱眉低声道:“小心一点。”
莫沫赶紧站直,还是卡在罗殷身边。那个小基佬见罗殷都出声警告,原本心中不悦都变成欣喜。莫沫快速地抬头暼了他一眼,低头心道骚鸡,又调头往酒店门口走。
小基佬说他“神经病”,他越走越远,远到听不见也看不见。他还在竹林入口处等着,林子里有风,吹得他发冷,还有蚊子嗡嗡不停。要是罗殷再不来,他就回去了,省得受罪。
“喝酒了?”
莫沫抬头,那个男人站在路灯下,看不清什么表情,只是说话声音还称得上温柔。男人坐在石凳另一边,将一个纸盒推到莫沫手边。
温温的,莫沫拿在手上看,是一盒牛奶。
“脚崴了吗?”
男人不顾他的沉默,俯**卷起他的裤脚。
莫沫收回腿,干巴巴道:“我没事。”
假戏真做,罗殷比他还入戏。
“嗯,”罗殷说:“没事就好。”
莫沫捏着温热的牛奶盒子,“我没喝醉。”
“我知道。”
“刚才我是故意的。”
“看出来了。”
“那个人对你有意思。”
“没感觉。”
莫沫借着路灯想看清罗殷的脸,却被罗殷的外套罩住头肩,忽然天地之间,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只有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气息。
这是一个他意外的吻,嘴唇只被轻轻地啄吻**,引诱他张开嘴,等他打开一条缝隙,舌尖勾着舌尖,他尝到淡淡的酒味,原来罗殷也喝酒了。
他们躲在外套下接吻,就和刚才他遇到的情侣一样,他听到闲适的脚步声一靠近,就会马上匆匆离开。
吻毕唇分,他就像喝了杯醇厚的酒,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胸口发热得厉害。除开蚊子多了点,这里确实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罗殷大拇指擦过莫沫湿润的嘴角,竟也有点情动的沙哑,“你也早点休息。”
身着黑色衬衫的罗殷很快融入夜里,在莫沫的视线里消失。他披着外套,就像罗殷环抱着他。他也该回去了,已经出来太久了。肯定不能穿着这件外套露面,不然就是明目张胆告诉别人。
莫沫捏着两肩,轻轻抖平,对折挂在手臂上。内荷包里的硬物戳着他的手,是一张罗殷忘记拿走的房卡。他捏着房卡,手心里都有些冒汗。回到自己房间时,他把外套搁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
靠近卧室门口,已经听不见电视的声音,推开房门,莫妈妈已经关灯睡了,他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
莫沫一点点关好门,又去敲了敲对面的房门,耐心等了一会,无人回应。要么他们还没回,要么已经睡了。莫沫折回拿起那件角落里的外套,再次离开。电梯来得很快,也没有人突然进来。
这一层的走廊也没了人,他在门口站住,像一个归还失物的陌生人,扣响外套主人的房门。他的扣门有了回答,门从里面打开。
他举起外套,走到玄关。他站着不动,罗殷伸臂关上门说,“衣服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莫沫依言将外套挂进衣橱,跟在罗殷身后。罗殷还穿着黑衬衫,衣角整齐地束进裤子里,愈发突显他的好比例。想必他光是站在台上,即便不言不语,就能收割所有人的目光。还包括一些别有居心的男男女女。
罗殷坐在沙发上,莫沫也靠了过去,翻身跨坐在他腿上。
两人视线相对,莫沫想到刚才幽暗竹林里蒙头盖脸的深吻,觉得根本不像罗殷会做出的事。他扯着罗殷的脸颊,“你是不是被什么狐狸精附身了。”
又道:“不对,你本来就是个狐狸精,好像突然开窍了,会勾引人了。”
罗殷当然不是狐狸精,可未必不会开窍。
因为被扯着脸颊,男狐狸精说话口齿不清,“你要出来玩,但一直不开心。”
莫沫松开手,抱着他的肩膀。
“你不知道吗,我最擅长的就是高兴出门,败兴回来。”他这话有点赌气,也不知道气谁,或者就是在气自己。
“为什么不高兴?”
他不愿承认,周庆把妈妈接来,他其实是介意的。也不愿意面对,也许还有很多个以后,他都要扮演陌生人。想简单地和罗殷一起生活,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莫沫突然道:“有一个人,饿了很久,他在森林里找到一种美味的毒蘑菇,原先以为吃一点点就能填饱肚子,吃完才发现想要更多。因为有毒,只能偷偷地吃,还要担心被别人采走。”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吃毒蘑菇。”
“可他还是担心。”
罗殷再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法再说什么。莫沫学他学得快,没有衣服就拿手代替,盖着他的眼睛。嘴唇上的触感柔软温热,勤能补拙,莫沫的吻技比一开始进步了不少。他松松地圈住莫沫的腰,什么都不用做。
莫沫粗暴地接开他的领带,系在他的眼睛上,胸前的扣子一颗颗解开,皮带拉链也是。缝隙里透着一点余光,他能看见栗色的头发随着动作擦过大腿内侧。
酒味早已散去,唇间是他腥咸的味道,他不喜欢,莫沫却从不在意。敏感的部位被含在嘴里,附以技巧地逗弄,让人上瘾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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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二十四路和炎泱的玉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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