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独孤飞再次睁开眼,已经不在独孤山庄。眼前是一间飘散着浓浓草药味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床、一桌和几把椅子和一个放置药材的柜子而已。
“咦?你醒了?”
未等独孤飞反应过来,一个银铃般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着这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梳着双丫髻,身穿桃红色褶裙,圆脸、大眼殷桃小嘴,约莫十六七的小姑娘。
“我没死?”独孤飞隐约记得,自己将佩剑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他是在自己制造的疾痛中倒下去的。
“恩,本来呢,你伤的挺重,不过幸好你遇到我爷爷。爷爷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救活的。”小姑娘笑嘻嘻地说。
“是你们救了我?”独孤飞说着便痛苦地闭上眼睛说道:“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哎,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小姑娘嘟起嘴气呼呼地说:“要不是姐姐非救你,你以为爷爷愿意多管闲事啊?为了救你这条命,我爷爷可是耗费了他半辈子的功力呢。还有你疗伤的那些草药,那是我爷爷起早贪黑,跋山涉水辛辛苦苦给你採回来的,我的小雪受伤了,我都舍不得用呢,这次竟然便宜了你。你倒好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简直……”
“玲儿,别说了……”没等着小女孩唠叨完,门外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
“姐姐,你可算来了,我跟你说你救的这个人没有良心,他……”
“好了,我知道了。”女子又一次制止了小女孩的唠叨,笑着说:“你出去帮爷爷熬药吧,我来跟他说。”
“哦”。小女孩听了便扭过头冲着躺着床上的独孤飞冷哼了一声,迈着轻盈的步子出去了。
“独孤飞,你醒了?”女子缓慢地走到床边,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独孤飞慢慢睁开眼,看了看那女子说:“花孟,是你?”
花孟点点头说:“我听闻独孤山庄出事了,忙赶快过去,只是我来的太迟了,庄主和夫人已经……。我看你奄奄一息,便将你从山庄带了出来。”
独孤飞苦笑一声说:“你为什么救我?我娘,我爹我独孤山庄的人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怎么不让我死了呢?”
“独孤飞,我知道你很伤心。”花孟有些不忍去看独孤飞的眼睛,便低下头劝到:“看到这一切,我也很难过,可是你不能就这样死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独孤山庄会招如此横祸,你难道就让庄主和夫人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你就没想过找到幕后凶手?替他们报仇吗?”
“报仇?”独孤飞像想起什么似的,喃喃自语。
“对,”花孟说:“我听家丁说,哪些人好像是要找什么秘籍、令牌。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们独孤山庄藏有秘籍和令牌,他们又如何知道在独孤山庄人马不多的时候下手,你不觉得怀疑吗?”
“秘籍、令牌?”独孤飞说着想起小时候和丝丝误打误撞进入藏有秘籍和密室。顿时心如刀割。
“是她!”独孤飞笑道:“枉我一直以来还对她念念不忘,没想到她居然出卖我们独孤家。”想到这里,独孤飞硬撑着要起身。
“你干什么?”花孟连忙上前按住独孤飞,急切地问。
“我要去天音阁,我要找她问个清楚。”独孤飞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说:“当日是我负了她,她可以恨我,可以上我,为什么要将我独孤山庄赶尽杀绝?”
“你冷静些!”花孟说知道他说的是丝丝,忙拦住说:“你现在不能出去,街上到处都是抓你的通缉令,你这样默贸然出去,恐怕你还没到天音阁就命丧黄泉了。”
“通缉令?”独孤飞问道。
“对,朝廷说你们独孤家和尉迟家勾结造反,所以要一网打尽。”花孟解释道。
“勾结尉迟家?”独孤飞不禁笑道:“真是好笑,我们独孤家和尉迟家从来没有过来往,何谈勾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花孟说:“独孤飞,你先好好休养,等你伤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说完,花孟将独孤飞扶回床榻,说了一声:“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搅了。”便转身离去,留下独孤飞一人还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这日,阳光明媚,丝丝和音儿一块来买点胭脂水粉,她们二人闲来无事,顺便再喧闹的街市上透透气。
“咦?丝丝姑娘,你看前面好多人。”忽然音儿指着前面对丝丝说:“咱们去看看热闹。”
丝丝顺着音儿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城墙角落围着一圈人,好像在看什么,边看边议论。怀着好奇心。丝丝和音儿一起挤进人群。丝丝抬头一看,心下边吃了一惊,那墙上贴着一个通缉令,而那画像分明就是独孤飞。
丝丝有些不相信,心一想这画像可能是画错了,可能只是长得相似的两个人,丝丝索性耐着性子去看公告内容:近日,独孤烈与叛贼尉迟丰宁相互勾结,私藏江湖秘籍和令牌。预统摄江湖人士共谋不轨。事迹败漏已经被抄家。独孤叛贼畏罪自杀,但其子独孤飞逃脱,至今仍逍遥法外,现有其画像在此,望百姓们如果遇到此人告与官府。提供消息者赏黄金百两,抓拿者,赏黄金千两。
“怎么会这样?丝丝看完全文,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丝丝,你怎么了?”因为看丝丝神情不对,慌忙问道。
“玉蝶姐”。丝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突然说:“对,一定是她!”
说完,丝丝匆忙转过身使劲拨开人群,向外跑了出去。“哎,你去哪里?”见丝丝招呼都不打声地跑了。音儿也急忙追了过去。
天音阁里,李玉蝶正懒洋洋地梳妆打扮,房门“啪”地一声呗用力推开,从暗黄的铜镜里露出丝丝微微泛红,带着怒气冲冲的脸。
一看到丝丝这幅模样,李玉蝶心里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看来,你都知道了?”李玉蝶说。“是你做的。对不对?”丝丝大声质问。
“不是我,我只是向宗主转达了消息,但这事情我没有参与。”李玉蝶转过身来。不慌不忙地解释。
“宗主?”丝丝听到了李玉蝶的话顿时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这么说,上次你受伤,也是骗我的?”
“受伤是真的,只是并非独孤烈,而是我自己。”李玉蝶面色平静。
“为什么?”丝丝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你为什么要利用我?”
“丝丝,我也是听命与别人,身不由己,”李玉蝶有些惭愧地说。
“好,就算你受制于人,可是秘籍在何处我已经告诉你了,想要秘籍,偷来便可,干嘛要赶尽杀绝,还胡乱编造谋反罪名?”丝丝瞪大眼睛,怒视着李玉蝶。
“丝丝,我说过我只是将宗主想要的消息告诉她,至于杀人、污蔑,这都是他们干的,我和你一样也不知情。”李玉蝶迎着丝丝的目光,竭力辩解着。
“哼”,丝丝不禁冷笑道:“你倒推得的干净,呵呵……,都怪我自己那么轻易地相信你。”说着丝丝从袖间抽出一把短刀。
“丝丝,你要干什么?”李玉蝶看到短刀,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谁知丝丝用手抓起自己的一缕头发,用刀划过。发落无声,一丝一丝飘洒到丝丝脚下,落在那浅青色的石榴裙旁边。
“李玉蝶,你听着。”丝丝满目怨恨混着泪水,一字一顿地说:“我丝丝与你的恩情,从今日起就如这割下来的发丝,恩断义绝。”说完只听咣当一声,丝丝将刀用力摔倒地上,夺门而去。
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下李玉蝶呆呆的立在原地,满脸凄楚地望着满地的碎发和躺着碎发中间的刀。
“呵呵……”李玉蝶凄凉地笑着说:“好一个恩断义绝。”李玉蝶望着屋顶,往事一幕幕涌上心来。“当年,宗主借我的手杀掉夜郎时,我又何曾跟她恩断义绝过。”
消沉了半个月的独孤飞,在丁老和丁玲的精心照顾再加上花孟的耐心开导,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颓废了,只是一改往日的脾气,变得沉默寡言。
日子久了,独孤飞也渐渐将心中的悲痛暂且压抑下来,慢慢试着去接受并适应现在新的环境和心的身份。
丁老和丁玲是相依为命的爷孙两,丁家世世代代学医,以救死扶伤为职业,花孟从当年的墨王府逃出来,身负重伤便是丁老相救。
每日,丁玲会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去山里采药,而这个小男孩便是花孟的师姐琉璃的儿子,名字叫叶一念。
而丁老,则将自己埋在中药堆里,潜心研究医理,偶尔出去会诊,赚个小钱。
花孟偶尔会帮丁玲一同进山采药,偶尔帮丁老整理药材,闲下来的时候变替丁玲照顾一下她养的那些小猫、小狗、小兔子。而独孤飞,大部分时间则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伙人忙碌。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日复一日地流逝着。贱贱地,独孤飞也开始主动帮大家一起忙碌会,只是,话依然不多。
“姐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外面的积雪都化成河了,咱家的这冰块什么时候才能融化啊?”
一日,丁玲哗然问花孟。“冰块?”正忙着晒药草的花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独孤飞啊!丁玲一边说一边朝远处正在拿着白菜叶子喂兔子的独孤飞。花孟也顺着丁玲的方向望去。
望着独孤飞那冷冰冰的面孔,花孟也感慨说:“是啊,这冰块什么时候才能融化啊!”
因为独孤飞总是冷冰冰的一张脸,所以丁玲总爱直接换他“冰块”。
“玲儿”。屋内传来丁老的声音。
“没有药草了,你去山里找点药草吧。”丁老边说边从里屋出来,一手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
“给,就这几样。”丁老将纸递给丁玲,指点着她看。“哦,好!”丁玲看了几眼便准备会回屋拿采药用的工具。
“丁老伯,一念的风寒还没有好呢。”花孟提醒到。“我这里的药材还没有弄完,要不等会我忙完了,陪玲儿去吧?”
“不行,不行!”没等丁老说完,身后便传来丁玲那呜呜的声音,“现在天黑的快,不能太晚出发。”
“那……”花孟正想有没有其它办法。
“我陪她去吧。”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独孤飞突然开口到。
大家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向独孤飞望去。
“呃……。好呀!”丁玲迟疑了一会,然后双快递答应了。
独孤飞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劲直向丁玲走去,接过丁玲递过来的竹筐,背在身上,扭头便朝门外走去。
“哎,冰块,等等我啊!”
丁玲也叫着追了出去。冰块,花孟每每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滋味。丁玲随口起的名字,在花孟看来却那样的讽刺。这个冰冷如霜的独孤飞想当初可是她认识的人里,最阳光最乐观也是晓得最灿烂的那个。可是,人世的欺骗、家族的变故,让原来的独孤飞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样的成长也未免太残酷了点。
阳春三月似的山林,刚刚退去严冬的冷气,风吹过来,还是有些凉。树上仍旧秃秃的,只有山坡上零零星星地冒出一些幼苗来。
丁玲蹲着身子,低着头在山坡上仔细找着药草。独孤飞则斜倚在一颗粗壮的大树旁,看着这初春的景色,发着呆…… 冷王囚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