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州府的监牢虽然有看守,但看守的不严,楚源问了小二刘福贵的相貌,小二还附赠了个消息,“他那娘子天天去送饭,估计是打点过了,并没有遭到磋磨,他单独住在一处呢。”
楚源并没有一次就找到刘福贵的信心,但他今夜运气好,从那干净些的牢房开始找,不想手边第一个就是,刘福贵还没睡,盘腿靠着墙,身旁放着一个食盒。
楚源弄了点动静,刘福贵一抬头,楚源便看见他唇角下面却是有颗痣,是小二描述的刘福贵的模样不假。
楚源反倒不好自我介绍了,“这里有封信,您请过目。”
刘福贵诧异的接过信,就这挂着的灯笼看了,苦笑着递回去,“若是平时或可带你们一同入京,只是如今我自身难保,恐怕帮不上忙了。”
楚源见他句句实在,又想到那小二说的刘福贵应是遭了人算计,想了想开口道,“我已知兄台蒙冤,还听说您的兄弟正在四处为您奔走,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可有在下帮的上忙的地方?”
刘福贵摇头坐了回去。
楚源无法久留,只好也匆匆回了客栈。
第二日结了账,便带着楚花回庄田镇了,他没有回家,而是带着从溪州府买的一些零食之类的去了宋家。
宋王氏带着闺女接了楚花去后头,楚源便将刘福贵的事说了,不料宋经纪听了脸色一变,“我要去跟姐夫说一声。”又喊了妻子过来,“他们两口子还没吃饭,你做些先让他们吃着。”
宋二姐儿听说爹爹走了,便忍不住想去看一眼楚源,她那心情,跟有四五只小野猫挠抓一样,越来越坐不住,就想去看一眼。
楚花见她一个劲的往外瞅,“问你可是要去茅房?”
宋二姐儿跺脚,“姐姐,那叫更衣啦!”
楚花皱眉,“你叫我姐姐,我叫你娘嫂子,难道你也要叫你娘嫂子?”她这些知识都不懂,就这辈分的问题还是楚源普及了好久才记住的,楚花记住了,便不愿意别人搞错,所以宋二姐儿一喊她姐姐,她便纠正了,“你要叫我婶婶才对”。
宋二姐白了她一眼,不久说到,“你在这儿坐着,我去看看我娘坐的如何了?”
楚花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可以帮忙烧柴。”
“不用,我要先去茅房一趟,你先在这里等着吧。”宋二姐说完扭身就走。
楚花只好无聊的捻起面前的果子吃了起来。
宋二姐的运气却着实不好,她刚偷偷摸摸的走到前头,就见宋经纪带着镇长风风火火的进了门,吓得她躲都没地方躲,宋经纪见了皱着眉说道,“前面是你能呆的地方吗?还不回去。”
楚花见宋二姐去而复返,高兴道,“咱们一起去帮帮嫂子吧。”
枯坐无聊,还不如去看看宋嫂子做了什么好吃的……楚花跟着赶了一天路,吃的东西当然不尽人意,她现在只要一想象美食,那口水直接泛滥成灾。
幸而宋二姐也是个蠢的,才没发现她这蠢样儿。
楚源在前头听见宋经纪的动静,站起来看到宋经纪后面跟着一个中年人,这人穿着一身宝蓝色云纹团花锦绸直裰,眉目宽和,显出一种常年浸yin在富贵中的气质,楚源心中一惊,道莫不是镇长?
然后就听宋经纪说道,“楚兄弟这是我姐夫。”
若是按照实际身份,楚源比这镇长高出一头,可现在他就是一平民,连户籍都是钻了漏子的,因此他不假思索的先一步行礼,“见过镇长。”
田镇长心里着急面上却还能强压住,回礼后打量了楚源一眼,道:“楚兄弟好人品。”
“不敢当。”楚源后退了一步,宋经纪让着田镇长坐了上首,田镇长开门见山道,“有些事子成说的不明白,我这心里着急,便跟着他一道回来了,不瞒楚兄弟,刘福贵的幺儿定了我家的二姑娘,说好是秋天就要将事办了的,因此他一出事,我这心里急得不得了,还请楚兄弟再详细将经过说一遍。”
楚源跟宋经纪说他夜探大牢没什么,但跟个镇长说,还是有点压力的,毕竟不是合法的事情,不过他也能理解田镇长的想法,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宋王氏做好了饭菜,可看到姐夫来了,她就不敢上前了,只好先招呼楚花吃。
从楚花的吃相上,可以看出宋家的伙食不错,她将宋王氏做给楚源的饭也吃了……
宋二姐看看楚花的腰身,再看看楚花的脸,无语了。
宋王氏却极喜欢,“年轻就应该多吃些,胖胖的好看。”语气很欢快,只是面容略僵硬。
楚花:“嫂子,您不知道,路上楚源都没停一停,颠得我快散了都。”说完觉得自己这是抱怨楚源了,还有点不好意思,亡羊补牢道,“嫂子您做的饭真好吃,比楚源强多了。”
宋二姐,“什么,你叫楚大哥做饭?”
宋王氏眉头一皱,“你喊什么喊,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喊的么?好生的喊楚叔叔,否则我就告诉你爹。”
楚花不在意道,“我做的更难吃啊。”所以才吃楚源做的啊。
宋二姐不理会母亲,指着楚花道,“你,你,这是为人妻子的样子么?楚大,楚叔叔那么好的一个人……”
“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我会添柴啊,刚才叫你同我一起给嫂嫂帮忙,你都不去……”楚花变聪明了,知道宋二姐贬低她维护楚源呢,她比不过楚源,但是将宋二姐比下去还是没问题的,这不就在宋王氏面前告开状了。
宋王氏一下子就明白了闺女的那点小心思,那个怒火啊,碍着楚花在只是狠狠的瞪了她两眼。
无奈宋二姐这回是色迷心窍,就是觉得楚花配不上他,一个劲的想拯救陷入黑泥沼(楚花)怀抱的白马王子(楚源)。
田镇长虽然算不上是个大官,但是官场上那一套比刘福贵看的更清楚、更明白。
“此事是刘兄他们错了,不能从长计议,一旦被榨干了,五福商队再无后继之力,只能是等着被瓜分的命运。”到时候,刘家只剩下个空壳子,甚至连空壳子都剩不下,留下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老小,娶了他的闺女能养活的了么?
刘福贵没看明白,所以才对楚源冷淡,觉得楚源帮不上忙,田镇长却不这样想,既然能从京中回到这里守孝,又能置下产业,足可见楚源不固守一隅,而能先去探望一下刘福贵,又说明此人有勇有谋。
“楚兄弟,我代刘兄向你道声歉,他这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楚源愧不敢当。”楚源摇头说道,见镇长对自己礼遇又客气,他便问道,“您可是有了计较?不瞒您说,我也觉得五福商队此回凶险。”但却不是没有挽救的办法。不过这话楚源并没有急于说出来,而是想先探探镇长的口气。
“救是一定要救的,我打算明日,不,明日镇上还有几桩要紧事要处置,还是后日一早出发去溪州,也好让内人准备些可打点的东西。”
楚源点头,“楚源能在庄田镇落户安家,多赖宋兄帮协,而去京城也是宋兄替在下求了大人的亲笔信,若是没遇上便罢,遇到了,在下也不是旁观不语的性子,若镇长有需要楚某的地方,还请直言相告。”他这一番话相当于将人情放到了宋经纪身上,宋经纪听出了,面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那是自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楚兄弟也别叫我大人,田某虚长你几岁,你便跟子成一起唤我大哥吧。我现在也说不准,若是楚兄弟能随我去一趟是再好不过了。”
“如此我明日一早便回溪州,再探一探消息。”
几个人说定了,宋经纪也想去,不过田镇长阻止了他,“镇上的事虽然不大,却繁多,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便帮着师爷跑跑腿。”
楚源临走又跟田镇长说,“一路荒山野岭,田兄还需多带些人手为好。”说完才带着楚花走了。
楚花已经困了,斜斜的走不直,楚源只得低声说道,“站好了走路,等回家我再抱你。”楚花哼哼两声,好歹爬上了马车,楚源带着她一路赶回家。他并不是心血来潮才决定帮刘福贵的,楚源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短板在何处,那就是不擅长人心计谋,领兵打仗他在行,但谈到杀人诛心,便不行了,他帮刘福贵,也是在提升自己。
回到家,楚花却不困了,去看了鸡,他们临走已经准备了菜叶和粮食,这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楚源扶了扶她的身子,“别喂了,今晚我杀了,给你炖了,明日路上当零食吃好不好?”
楚花顿时纠结了,是满足一时的口腹之欲还是日后源源不断的鸡蛋鸡蛋鸡蛋……
路上那么颠,那么惨,还是路上比较重要,想清楚了,便慎重的点点头。
楚源将她一把抱起来,“走,烧水去。”跟楚花欢好以后,他养成了个好习惯,就是洗澡。 晨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