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看了沈卿尘一眼，哭得越发厉害，跪在地上急急说道：“柳姨娘吩咐奴婢去替她打盆热水来洗脸，等奴婢端着水回去的时候，姨娘她，她……”

　　“到底怎么了？！”沈牧急道。

　　怜香哭出声来，“姨娘她自尽了！”

　　“你说什么？”沈卿尘忍不住上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柳姨娘自尽了？”

　　怜香连连点头，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她望向沈牧，哀求道：“老爷，求您快找大夫过去吧！奴婢替姨娘将伤口绑住了，若是，若是姨娘命大……”

　　“快去叫大夫！”沈牧没等怜香说完，便大声吩咐道。

　　好在，刚才那名大夫还在外面待命，并未离开。

　　沈卿尘本想跟着去看看，可冯氏却道：“大夫已经去了，柳姨娘那里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事，眼前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替纤依找出凶手，让她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吗？老爷，还是快让人去搜查望归楼吧！”

　　沈牧眉心皱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头疼地扶额道：“来人，找几个可靠的嬷嬷，去搜吧！”

　　他说完，又向沈卿尘看了一眼。

　　或许是担心沈卿尘因此而伤心，也或许，是为了看看此时沈卿尘有没有心虚。

　　没人注意到，趁着垂首拭泪的时候，冯氏掩去了脸上冷冷的笑意。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带着大夫去看柳姨娘的怜香去而复返了。

　　她是喘着粗气跑进来的，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凄声道：“老爷，姨娘她，她没了！”

　　沈卿尘的心底里，仿佛沉入了一块大石头，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种失重的感觉。

　　沈牧看起来却很平静。

　　柳姨娘本就是个行将就木的人，常年重病缠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所以其他人对她并不在意。

　　毕竟已经那么多年了，再多的关心也都慢慢磨光了。

　　一个不甚在意的人，是病死还是自尽而亡，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沈牧沉着脸，吩咐道：“既然如此，就将她好好安葬吧。”

　　然而，他的话并未得到怜香的回应，怜香犹豫了一下，拿出一封染了血的信来：“老爷，这封信，是柳姨娘放在床边的。”

　　沈牧的目光落到信封上，道：“拿过来吧。”

　　怜香站起来，慢慢走过去，将信呈给了沈牧。

　　没人注意到，当沈牧将信接过去的时候，她眼底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眼泪又划落出来，一滴一滴地不停流下。

　　她转头向沈卿尘深深望了一眼，又垂下头去。

　　沈牧将信封拆开，从中拿出一张染血的信纸来。

　　展开信后，看着上面的那些字，他本就没有松开过的眉头几乎就要皱到一起去了。

　　待看完了信后，他猛地一下拍在了几案上，冷哼道：“岂有此理！”

　　几案被他这一掌拍得巨响，惊得老夫人轻呼了一声。

　　沈老太爷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牧一边将信递过去，一边沉声道：“这是柳姨娘临死前所写的，她在信中说，她发现了当年怀着康儿的时候，曾被冯氏在饭菜中下毒，意图让她小产，结果导致了康儿痴傻，而她也重病缠身的下场。所以，她一时愤怒，就暗中收买了胡安，让他帮她买了毒药，要让冯氏体会一下失去纤依的痛苦！”

　　在他说话的时候，沈老太爷也将信看完了。

　　而沈卿尘听到这些话，心中既感动，又悲痛。

　　若不是强忍着，此刻她或许会忍不住哭出来。

　　她并不知道沈纤依到底是怎么死的，但她可以确信一件事，那就是柳姨娘绝对没有杀害沈纤依！

　　且不说柳姨娘会不会这么做，她即便想做，也得有人愿意帮她啊！

　　一个失宠的姨娘，常年躺在床上连下个地都很困难，府里的下人们全都知道这个人完全没可能重获新生，又有谁会冒着得罪冯氏的风险去帮一个姨娘？！

　　而且，即便妙言阁里的沈纤依疯癫了，可这妙言阁也不是谁都能随便进来的。

　　所以，柳姨娘绝对没有做过这些。

　　可是，柳姨娘却在信中留下了这样的话。而她，更是已经自尽而亡！

　　莫非柳姨娘是想来个畏罪自杀，让所有人都相信她信中留下的这些话？

　　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她？

　　沈卿尘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听母亲这意思，是一定要在我身上搜出什么来才甘心了？”

　　冯氏咬牙，冷声道：“就算什么也没搜到，你的嫌疑也一样洗不干净！若不是你干的，纤依怎么会在你来过一次之后就中毒身亡？！”

　　沈牧冷哼一声，沉声道：“所以，你就一定要将这弑杀亲妹妹的罪名扣到卿尘身上了？！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么个不讲道理的泼妇！”

　　以前，沈牧之所以选择娶冯氏做续弦，就是因为看中了冯氏的温婉体贴，相信她能好好对待当时还是个孩童的沈战。

　　可现在，冯氏的作为却让沈牧寒了心。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杀害沈纤依的凶手，沈牧更愿意相信这一切的确都是柳姨娘所为。

　　“老爷，您这是不信我吗？”冯氏原本就通红的眼，再次流出了泪水来。她凄声哭诉道：“在卿尘回到沈家之前，我们沈府上下一直都和和睦睦的，从未出过什么事情，可自从她回来之后，沈府屡次出事，甚至还害得我们夫妻离心，女儿丧命！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啊！搜不出证据，或许是因为她早已经将剩余的毒药处理了呢？那些只是药粉而已，随便撒在哪里就看不见了，如何去找？！”

　　“夫人说的对，”胡安赶紧附和，道：“替大小姐买毒药这件事，是奴才亲自去办的，奴才绝不敢撒谎！现在虽然没有物证，但奴才就是人证啊！若是诸位主子还不肯相信奴才，奴才愿意一死以证自己所言句句非虚！”

　　他说着，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向着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人去拉住他，他就自己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连柱子都没有挨着。

　　他双手反绑着，在地上弓成了虾状，神情痛苦地说道：“奴才的腿麻了，实在跑不了，若是主子们不信奴才，就立刻杀了奴才吧！”

　　这一招，是许多人一贯爱用的招式。

　　以退为进，让别人觉得，他都愿意以死来证明他所说的那些话来，那么那些话一定是真的。

　　只是这一招，也要看对谁用了。

　　沈卿尘看了沈牧一眼，越过他望向了沈老太爷。 嫡女重生：邪王放肆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