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艳阳高照的秋天其实是个薄阴而又微凉的季节。
在上课时,夏安杰抬起头望出窗外,天空流动的云像大雁南飞时的姿势般迅疾而又凛冽,秋天夹在夏冬之间,拉扯着一晃而过。
那时坐在窗边,干燥的风吹起,窗外有花叶落在书页上,干枯的花瓣和依然鲜润的叶片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一枯一荣间,时间如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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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杰反反复复地在练习簿上写着一句英文,“thouhast thy seat in the inmost shrine of my heart.”
这句英文在日夜反复的练习中,在同一本练习簿上,这句英文的字体明显比其他英文要漂亮许多。
“thou hast thy seat inthe inmost shrine of my heart.”
日日夜夜地低念着这句话,以致于习惯在各种所见并可写的地方随手写上。
如半路飘落下的叶子;随手折的纸飞机;课本……
是才刚高一的时候的事情。
前桌的女孩子微笑着说希望安杰教自己折千纸鹤。
安杰微笑着说好。
在递来的无数张白纸中,安杰随手在其中一张白纸上将那句话写上,然后折进千纸鹤里,看起来与别的千纸鹤并无差别。她把它放进无数个相同的千纸鹤里,一起递给女孩。
当时坐在女孩隔了一条过道旁边的叶晗很好奇地问要怎么折。
“你可以选一个拆开看。”女孩笑眯眯地把千纸鹤捧过去递给叶晗。
少年同时说着,“可以吗”和“谢谢诶”一边温和地微笑地接过去。
那时安杰在练习簿反复地写着“thouhast thy seat in the inmost shrine of my heart.”练习英文字体。所以当身后疑惑地传来少年的声音时,她猝不及防地僵直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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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十八岁,在那个感情分外泛滥却又激烈的年华里,暗恋一个人是如同托付生命般地,倔强地用尽全部力气,在自己的世界里爱得筋疲力尽。
在日后想来,当时用无数个夜晚,为他写着其实永远不会寄的信写的泪流满面的模样,是如同电影一般美好,遥远模糊而已经无法想象,即使竭尽全力也无法想象出当初流泪的原因。
观望当初在熄灯时间后打着手电筒反复写信的夜晚,即使是感动,却再也没办法身同感受地流下眼泪。
在成长后的许多年中,对少年时的一切已经带了隔岸观火的冷静,再也不复当年的心情。
七堇年说,年华里,我们失却的是一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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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傻里傻气的时候,安杰在经过林荫大道时,竟开始幻想与叶晗表白的场景。
最好是在春末,或是盛夏和深秋。天气要温暖得能让自己穿着裙子,叶晗穿着白衬衣。然后要有投进他们的眼里却不带阴影的明亮的日光。她的鼻尖冒着些晶莹而又俏皮的汗珠。
自己站在树下时,要有些起风,然后那些错落有致的光影细细碎碎地晃动起来。
她低声,虔诚而庄重地对着那个少年说,
“thou hast thy seat inthe inmost shrine of my heart.”
然而现在,那句本该庄重的英文正被少年缓慢地念出。
用那对于安杰而言,熟悉的,温柔的,即使在梦里听到也一定会热泪盈眶,纵然夹杂在混乱的人群中,也能够清晰地分辨出的,来自少年的声线。 重生之夏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