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鹿言苦笑一声道:“只是凭感觉认为的。”
毕竟那样根本判断不出是什么样的声音,或许真的就是鹿言一时的感觉,很不真切,甚至让他不敢相信是自己听到的声音。
“好。”肖城远声音微颤,顿了顿,又想起来鹿言听不到,于是轻轻在鹿言手背上写道:“会康复的。”
“嗯,我知道。”鹿言淡然的说道,像极了敷衍,可那双失神的双眸,让人判别不出真假。
“你不知道的。”肖城远苦笑一声道:“你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赶景行走了,你明明是怕自己这样会拖累鹿言,你不用骗我,我比你自己还了解你,你骗不了我的。”
话毕,肖城远继续在鹿言手背上写道:“刚刚我来的时候,撞见景行了。”
“是吗?”鹿言不动声色的红了眼角:“不用给我说。”
不是他的事我不想知道。
怕说多了,我会动容,现在只要是关于景行的话,无论是何,都会让他心如刀绞。鹿言悄悄的将后话埋进心底:“学长,你还有什么事吗?”
肖城远顿了顿,大致已经猜到了鹿言这话之后的意思,是要赶他走了,便不多废鹿言的口舌,在鹿言手背上写道:“没什么事了,我走了,对了,中午吃什么……”
“会有护工来给我买饭的。”鹿言冷冷的说道:“不劳烦学长挂心了。”
肖城远讪讪的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些什么,看着鹿言缓缓将手收了起来,转身离去。
鹿言还是那个鹿言,对景行温柔,他对人冷淡的鹿言,很不幸,就连和鹿言度过一大段青春的肖城远,也不过是这“他人”中的一员。
普通至极,无论多么努力的在鹿言面前表现,都不能让鹿言把温柔分给他一毫。
鹿言真自私啊。肖城远嗤笑一声,走出病房。
景行依旧在病房门口依着墙,漫不经心的站着,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却能看清侧脸上发着光的绒毛,挺秀的鼻梁,薄而红润的唇,极长的睫毛,整个人乍一看雌雄莫辨,一个普普通通的站姿,却让他站出了非同凡响的效果。
美得不可方物。就连肖城远都忍不住呼吸停滞了几秒,随后回过神来,怔愣的看着景行,勾了勾唇,问道:“还不舍的走?”
“管你什么事?”景行微微皱着眉,周身多了一层凌冽的威压。
肖城远笑道:“我和你说过,为鹿言好,就不要给他压力。”
“我比你明白!”景行掷地有声道:“你要想挑拨离间就直白的说,没必要在我身上下功夫,愚蠢至极,徒劳无功!”
肖城远挑了挑眉,颇有打蛇随棍上的架势,神色儒雅,眼神阴郁,看着景行淡然的道:“明白就好。”
如果景行真的明白,现在就不会依旧在外面站着了,明明是一个内心挣扎的要死的人,却偏偏骄傲的不肯说出来自己的心声,非要强硬的给自己裹上无坚不摧的面具。肖城远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是不是真的明白?景行最为清楚。
望着肖城远渐渐远去的背影,景行松了一口气,全身仿佛散架了一般,方才同肖城远说话的底气,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了,就没有办法再站的稳稳当当。
病房里有椅子,他可以安稳的坐着。
可那扇门,却活像长了恶魔的爪牙,让景行疯狂的想要逃避。
所以,再三思考后,景行逃了。
他接受不了鹿言的自暴自弃和自以为是的“为你好”,他更无法忍受自己不顺从的行为会给鹿言带来巨大的压力。
他在鹿言心尖上站久了,受不了一丁点的动荡。
景行打了一辆车,上车后打出一个电话,简洁迅速的阐述了他的目的:“方远,找一下附近有什么办公的地方。”
“景导!”方远听罢,不知道是想了些什么,情绪十分激动,激动到声音颤抖:“你是要重新拍摄电影了吗?”
景行微微皱住了眉,思忖了一会儿道:“现在没时间。”
“是要陪鹿总吗?”方远顺其自然的说道:“景导,说真的,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没必要为了一份感情抛弃自己的所有。”
景行顿了顿,故作没有听到,转移了话题:“你先筹备一下,之前的那部电影,两年内我想拍摄完毕。”
“真的?”方远的声音重新惊喜起来:“太好了!我这就联系,要不要给剧组的人通报一声?”
“不用!”景行飞快的说道。
一开始找工作室,他不过是想尝试离鹿言远一点儿,可话一说出口,他就知道不行了,他放不下鹿言。
而方远的话点醒了他,是的,他是年少有成获得无数奖杯的导演,景行,拍摄作品才是他一开始最重要的生活。
是什么时候,他生活的最重要,从电影,转移成了鹿言最重要呢?
他的生活又不止鹿言。想到这些, 景行不禁松了口气,一切都是他想太多了。
鹿言让他走,他就走,就离开,他又不是没了鹿言就活不下去。
鹿言假死的两年,他不也熬过来了吗?
风寒到刺骨,景行一下车,便觉得有脖颈处能和凉风接触到的地方在瑟瑟发抖,全身的神经随之紧绷。
景行紧了紧衣领,牙齿抑制不住的打死颤来。
迎面突然闪过一个黑影,与景行仅有一毫之差,却恰如其分的擦肩而过,带起一阵凉风,吹的景行忍不住转头看向那人。
正准备气不打一出来,却在目光落在骂人身上时,顿住了。
那人身材挺拔,衣着却相当破败,像是刚从垃圾堆里逃出来似的,远远的,就能感受到又那人身上散发的恶臭。
景行对这样的人一向秉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生活方式,无论活成什么样,都是命运的赋予,因此景行懒的再仔细看,转过身,准备离去。
刚走两步,便有一只黑而糙的大手从身后扳住了景行的胳膊,阻止他再往前走。
“小伙子。”那人的声音异常嘶哑,仿佛是八月的晴天被人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恶魔潜伏在那个口子里呜咽呼啸:“算命吗不?十元一卦,不准不要钱。”
景行像前走,试图拜托那人,刚走两步,又被那人扳住了:“帅哥,我看你面泛桃花,却为黑色,想必感情不顺吧?” 狼系男友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