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将手中的三块水晶捏碎，随着裂纹的蔓延，空间开始破碎，此时此刻，这片古战场中曾经死去的所有天骄像是都复苏了，一个个鲜活的身影苏醒过来，站在战场中，他们都是年轻人，修道不过数十载，却有着万古来最令人羡慕的天资，但世事无常，他们陨落在了这里。

　　“后世的试炼帝，你的前路很艰难，或许会死。”一位身穿洁白羽衣青年走上前来，拍了拍江玉的肩膀。

　　“我知道。”江玉说，他看着这位少年至尊的身影消散。

　　“天帝，你的大敌很强，强到令人绝望。”又是一位陨落在此的天骄，是一位少女，她飘逸而来，传出空灵的声音。

　　“我知道。”越是有天骄与他道别。

　　“天帝，你的试炼很精彩。”一位少年咧开嘴，对江玉竖起了大拇指。

　　“承蒙夸奖。”江玉便越是觉得万古前的璀璨。

　　“天帝，以后我们或许会再见面，当然，你得先活下来。”一个小女孩在江玉面前蹦蹦跳跳，做了个鬼脸。

　　“我尽量。”同时也越觉得试炼的残酷。

　　历代陨落在此的天骄，历代因为试炼陨落的天骄此刻都复苏过来，与江玉告别，但越是这样，江玉便越觉得试炼的残酷无情，万古前那么繁荣璀璨的大世，有无数天骄，可还是覆灭了，就好像一切都是一个偶然的错误创造出来的，只能伴随着试炼这一必然结果毁灭在时间的洪流下。

　　“咔嚓——”

　　江玉捏碎了水晶，三界都爆碎开了，哪怕在这片古战场中，江玉也能感觉到试炼的终结，过了一会，一道洁白的门户开启了，位于战场中央，神圣无比，绚烂的光芒普照方宇，令人心旷神怡。

　　门外，便是真实。

　　江玉握紧了拳头，准备进入门，走到真实的宇宙中，进行极渊前的终战。

　　“啪啪啪……”

　　突然，有鼓掌的声音传来，一个青衣少年出现在了江玉身后，拍着手，带着淡淡的笑：“精彩的试炼。”

　　江玉回过头，看到了先前让虚空中未知存在的提问都沉默的少年，幼时的试炼之主，此刻无声无息地出现，江玉并未感到惊讶，因为这少年本就如同虚无一般，没有任何属于天之下的特征，这是天之上的禁忌存在。

　　“承蒙夸奖，前辈有什么要说的吗？”江玉拱手，对试炼之主行礼。

　　但听了这话，少年却是放声大笑：“我可不是什么前辈，我叫孟渊，无名之辈，无道可证之人。”

　　单看这句话，这位少年或许是一个被大道摒弃的人，但江玉却不那么想，因为他现在已经参透了少年的那场问答中的部分玄机。

　　没错，是无道可证，但那是“无道”可证，是虚无大道，故此少年“无名”，“孟渊”只是像人们给虚无起名“虚无”一样，没有什么意义，所以虚空中的存在最后才会问“汝为何”而非“汝为何人”，因为到了最后，连门户内的试炼官都开始怀疑少年的存在本身了，他不是人族，不属于任何种族，不属于修士，不属于凡人，而是无处不在、不可捉摸、无法理解的虚无，“孟渊”就是“虚无”，故此“无道”可证。

　　“你挺聪明的，也有足够的机缘与天赋，能够得到‘失落之国’的承认，为你打开这道门，万古以来你是第一个。”名为孟渊，实质为虚无的少年评价道。

　　但很快江玉就发出了疑问：“这不是前辈您曾经的修炼场吗？”

　　“我是从失落之国中强拆的。”少年淡淡说道，但这般行为在江玉看来无比恐怖，从试炼器中强行拆卸这道门，或许也只有这种天之上的试炼之主能做到吧。

　　“如果是在极渊，以你准备的王牌，加上你不畏死的心性，三把试炼器，倒是能够与那东西一战，我期待你能活下去，到时可以来做我的书童，我可保你在试炼之中有一席之地。”少年嘴角勾起，一眼便看穿了江玉准备的王牌，同时也许下如此承诺。

　　江玉心头大震，试炼之主的承诺，沉重无比，如果做了这位禁忌存在的部众，或许，玄月等人就可以回来，如果是操控试炼大局的试炼之主的话，一定可以做到。

　　“那么，有缘再见。”少年的身形也淡去了。

　　从方才的激动中冷静下来，江玉才开始思考一个被忽略了的问题。

　　最后的试炼中，玄月等人全员复苏，甚至根本不存在的妖月也作为试炼尘缘出现了，可是……为什么没有看见玄凌？

　　“哐当——”

　　门户完全打开了，江玉没有时间去思考了，他必须立刻回归真实，直面极渊中的旧日神明。

　　赤阳神帝洛溪与无离剑圣洛斩天都站在虚空之中，看着那突兀出现的洁白门户，他们知道，这是玄帝的试炼结束的预兆，在这一刻，他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为了唤醒玄帝，他们付出了太高的代价，原本接近天帝级的强者曦神也快死了，为了让洛溪有足够的力量干涉江玉的试炼，这位曾经仰慕玄帝、以玄帝为终身目标的强者将要消逝了。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传来，仿佛中间隔着无数岁月，一步一幻灭，跨越了千古，穿透迷雾而来。

　　曦神听到脚步，强行提起一口精气，他活不久了，现在尚存只是因为执念未消，想见玄帝一面。

　　“我，回来了。”江玉从门内走了出来，染血的白衣证明了试炼的惨烈，他一出来便看到了迎接自己的三人，无一例外，皆身染鲜血。

　　“天帝，你终于回来了，我已经成为了能够护佑族群的强者了，可是，我的族人都消逝了，天帝，您要战胜邪神，给我们报仇！”曦神的生命力已经不够了，他只能说出这些话，“现在，就用我最后的力量，帮助三位天帝吧！”

　　“哗”的一声，曦神开始燃烧起来，这是在献祭，将自己的毕生力量贡献给三位天帝，哪怕不能做什么，也是一份心意。

　　但是此时，变故突生。

　　“嗡嗡……”

　　宇宙开始颤抖，极渊周围原本就不连贯的时空更加混乱，江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但又或许只是极渊的环境所带来的错觉，但无论是什么，那半路剥夺了曦神生命力献祭的存在只能是一个。

　　旧日的神明终于睁开了祂们的眸子。 百炼成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