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是月白色的，尺寸与风翼辰的正合适，宫檀月看着风翼辰转圈给自己看的样子，笑道：“原来的尺寸要大点儿，是我凭印象让老板娘改的。”
宫檀月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表情让风翼辰突然有些恍惚。
他并不是不穿白衣，只是近年来穿白衣的时候少了。
母妃很喜欢他穿白衣，小时候他的柜子里装满了都是白色的衣裳，也不是单一的白色，风翼辰很喜欢那些衣服上面的暗纹。
后来母妃薨逝，他进了兵营，跟着士兵们一起操练，常服依然大多都是白色的。
母妃常说，白色干净。
风翼辰自觉这些年来他做过不少脏事，他是皇子，生来便一脚踏进了皇权的争夺之中，他干净不了。
于是便不再愿意穿上那些压在箱底里的白衣了。
只是越到现在，他对那个位置的兴趣就越渐少了。
顺德帝渐渐多起来的咳嗽声，或者是他身上越渐浓烈的药味，每多一声，或是每浓烈一分，都会令风翼辰对那个位置的兴趣减少一分。
他自认不是一个心怀大爱和天下的人，他没办法坐上那个位置。
但晋王更不能。
他暗中结党，拉拢各方势力，曾经一头热血，也没能让皇上对他多看几眼，反倒是现在兴趣少了，却被顺德帝拉着压制风潇泓了。
两人并没有在风烟楼逗留很久，风翼辰被李易帜临时叫走，都没来得及换回他那身玄青色的长衫，宫檀月看着桌上的衣服笑了笑，叹了口气，把衣服折好之后放在了桌上，给亦心留了纸条和香氛，便也走了。
既然答应了要和醇昭仪合作，便不能只是口头上说，宫檀月得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去在顺德帝面前说晋王砍断粮草供应的事儿。
“你说他去哪儿了？”
未央宫永宁殿内，一位衣着华美的女子朱唇微张，一双美目里满是不可置信。
“回娘娘的话，奴才确实看到睿王殿下从风烟楼出来了啊！”跪在底下的那个做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又重复了一声，还特地强调了“确实”二字，语气实在是令人无法不去相信。
听到茶杯和茶盏不停碰撞的声音，柔妃才回过神来，颤抖的手将茶盏重重的放在身旁的小案上，瓷盏与木头桌面激烈碰撞发出的声音令跪在底下的人一个激灵。
“真是反了天了！”柔妃咬咬唇，狠狠道：“本宫之前那么以死相逼让他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儿，他口口声声说他们俩没什么，这叫没什么？！”
殿内没人敢吱声，连平日与柔妃最亲的大宫女冬阕也只能叹气。
柔妃自宸妃薨逝后，便问顺德帝讨了一个大皇子母妃的名头来，虽是过继来的，对大皇子不比亲生的差。
后来又有了六公主，对这两个孩子可谓是尽心尽力，六公主这些年来更是一点儿委屈都没受到。
她想学什么柔妃便让她学什么，之前柔妃得盛宠时，即便是皇上再不满六公主什么，他也没有说什么。
自从醇昭仪进宫以后，很多事情都在悄然改变。
冬阕心里琢磨着这几天又要让人去喊睿王殿下来哄哄娘娘了，哪成想还没琢磨出个名堂来，底下跪着那人又接着说了一句话。
“娘娘，奴才还有一句话，不知……”
“别跟本宫来这套。”柔妃感觉自己太阳穴直跳，一边揉着一边道：“你若是觉得能说便说，若是觉得不能说便闭嘴，别跟本宫这儿先讨个宽恕再说，本宫气着了照样扒你的皮。”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奴才在殿下走后耽搁了一会儿，没能及时跟上去，等奴才正准备追上去时，发现玉荣郡主也从风烟楼里出来了。”
“那风烟楼所处之地如此繁华，又是元宵节当晚，你耽搁了一会儿要是还能追到辰儿本宫立马让你提前出宫……玉荣郡主？”柔妃说完才反应过来，转头问冬阕，“这玉荣郡主是……？”
“娘娘您忘啦？就是柳老太君外孙，去年老太君遇袭，皇上特封……”
没等冬阕说完，柔妃连忙点头道：“哦对对对，本宫想起来了。”
“她一个姑娘家跑去风烟楼做什么？”
冬阕无奈的看着自家娘娘，她们家娘娘聪明是真的聪明，迷糊的时候也是真的糊涂。
跪在地上那人愣了愣，正要出声提醒，柔妃猛的反应过来，转头问他：“你说那孩子在辰儿之后不久出来的？”
“是。”
柔妃觉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
“明天。”柔妃指着冬阕道：“明天，召她进宫，本宫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个羽绒郡主。”
“是玉荣，娘娘。”冬阕一边给柔妃顺气，一边无奈的解释道。
翌日
宫里传来消息时，宫檀月才刚起床。
许是昨晚见了风翼辰的原因，宫檀月这一觉睡得很香，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宫檀月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往风翼辰那边去想。
坐在床边愣神醒瞌睡的时候，怀恩带来了这个消息。
“进宫？”宫檀月的瞌睡立马醒了。
她狠狠地揉了几下眼睛，怀恩心疼的给她轻轻按了几下，然后陷入了疯狂的准备里。
那边王氏也疑惑得很。
这丫头不过昨晚出府一趟，怎么就惹到柔妃了？一想到宫檀月可能是进宫挨训的，王氏就心情好。
宫如月脸上的纱布已经能拆下来了，这段灰暗的日子即将结束，等待她的是另一段更灰暗的日子。
她脸上大块大块的红色伤疤并没有因为王氏拼命找寻的那些复痕偏方有所好转，玉璧居里瓷器琉璃打碎的声音和沉珠苑内二人忙得热火朝天的情形竟莫名的交叠在一起。
朱红色的宫门让宫檀月突然紧张起来了。
这份紧张的起源无从找起，宫檀月此时宁愿是皇后召见她。
“怀恩。”宫檀月捏了捏怀恩的手，低声道：“你一会儿就跟在我旁边，在心里给我加油打气。”
怀恩见她这副模样哭笑不得，“小姐，您担心什么？奴才听闻柔妃娘娘虽然脾气不好，但总归直爽，她身边的冬阕姑娘更是温和，总归难为不到您的。”
“你不要管，你给我加油就行了。”宫檀月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嫡女成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