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翼辰回到曲奉之的医堂时，宫檀月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
对于贸然去尚书府警告宫傲天这件事，他踏出尚书府之后便有些后悔，在门口看到宫檀月对怀恩的笑容时，又觉得什么都没有关系了。
对于那个位置，他现在更想保护她的安危。
“王爷。”
李易帜在一边小声的喊了他一声。
风翼辰见他鬼鬼祟祟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屋内的宫檀月，转身走向他，问道：“怎么了？”
宫檀月醒来之后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开口第一句便问晋王在哪儿，风翼辰眉头微蹙。
“问完了晋王，又问宫二小姐。”李易帜叹了口气，“看到怀恩时，双眼俱是惊恐，可把人姑娘的心伤透了。”
“怀恩？”
“......就是一直跟在郡主身边那个小丫头。”
风翼辰点点头，“奉之可说出是什么问题了？”
“没。”李易帜往屋内望了望，“奉之到的时候，郡主就已经恢复如常了。”
“问了吗？”
“问倒是问了...但......”李易帜犹豫的看了风翼辰一眼，而后叹了口气，继续道：“郡主刻意把话头往别的地方拉，奉之觉得她想隐瞒的那些东西就是她心病的由头。”
“小姐？”
宫檀月收回视线看向怀恩，“嗯？”
“怎么了？”怀恩转头望门口看过去，“有人吗？”
“不，没有。”宫檀月笑了笑，“天色不早了，去向曲大夫道谢回府吧。”
这次的梦和以往不同。
多了一个人，她觉得声音很耳熟，却想不出到底是谁。
和风潇泓成亲的不是她，是宫如月，毁容的也是宫如月。
和前世不一样。
太不一样了。
可又太像了，就连议论声都和她曾经听到的那些一模一样。
只是议论的主角不一样罢了。
从医堂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寒风肆虐，怀恩追上来给她披上了绒斗篷。
曲大夫说这是心病，可她却不知道这病从何起。
宫檀月想忘记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却又时时回忆起。
一朵雪花飘下来的时候，宫檀月正望着地面出神，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小姐！下雪了！”
怀恩惊喜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宫檀月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没有上马车，宫檀月从曲奉之的医堂一路走回尚书府。
和这场大雪一起来的，是充满了饺子味道的冬至节。
宫檀月捧着厨房一早送来的水饺碗盯了半晌。
怀恩把今天进宫要穿的服饰都搭好了，回头看宫檀月，碗里还是一个都没动。
飞驳难得从鸟笼里跑出来，站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着水饺碗的碗底，怀恩过去把飞驳撵走，好奇的问道：“小姐，您在看什么呢？”
“看哪个饺子里头有碎银。”宫檀月这几天情况有所好转，玉璧居那边传来哭闹声时怀恩还是会会留意着她的脸色。
“碎银在里边总会吃到的，您要是再不快点儿吃，可就来不及进宫了。”
怀恩温声催促着。
宫檀月叹了口气，拿起银勺开始吃。
进宫这事儿是醇婕妤临时起意，对顺德帝说想要大家热热闹闹的，顺德帝现在宠爱醇婕妤宠得基本谈不上什么底线了，当即就召了皇亲贵族家的小姐们冬至的时候进宫去。
不过也不是都能去的。
像这种小型家宴，若不是因为宫檀月有个郡主的名头，怕是也去不了。
马车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宫檀月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可鼻尖还是因为寒风凛冽被吹得通红，看起来惹人怜惜。
马车里面有小炭炉，比外面暖和多了。
冬天的天色总归不如夏天明亮，暗沉沉的，马车里燃着的灯烛都比外面亮堂。
进了宫门，就不能再坐马车了。
怀恩催着紧赶慢赶，到宫门的时间也算是刚好，同行的有十来个小姐，宫檀月下了马车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那个小姐在看自己。
这一路的视线宫檀月不是感受不到，马车上面挂的是尚书府的牌子，自然会承受各种目光，可这么直白的眼神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感受不到恶意，只是单纯的探究。
宫檀月和那位小姐对视了一会儿，像是在暗自较劲似的，最后还是那位小姐的玩伴转移了她的视线。
“方才那位是六公主。”怀恩小声道：“八月出发去佛堂礼佛，醇夫人这次提出小聚，与六公主也有些关系。”
六公主风衣岑，宫檀月记得这个人，可也只是记得而已。
“她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宫檀月感到疑惑，“既是公主，为何从宫外进去？”
风衣岑八月出宫，前几日得顺德帝召回，与其他公主不同，风衣岑自小饱读诗书，能文能武，但那琴棋书画却不甚精通，虽说优秀，可顺德帝思想迂腐，对她和其他皇子一样，甚至比其中一些皇子优秀的多颇有意见，便让她去佛堂礼佛。
“听说去的第一月便是背诵《女经》呢……”怀恩小声嘀咕一句。
宫檀月皱皱眉头。
在她印象里，风衣岑前世的结局可不怎么好。
她还没有毁容的时候，就因为被人指出与宫内侍卫有私情而软禁。
那侍卫被处死，风衣岑也因为下人苛待而死。
这些也是她在今天之前，对风衣岑的所有印象。
她甚至不记得风衣岑的样貌。
不过今天倒是记得了。
她的眼睛很美。
宫檀月在手炉上搓了搓，哈了口气。
皇后的病时好时坏，如今降了温，醇婕妤不想打扰到她，又觉得大冬天的若是在御花园里，估计各家姑娘回府之后都得生病，于是又向顺德帝讨了还空着的神仙殿。
宫檀月到时，正好看到风衣岑在和身边的女子说笑。
和方才看自己的眼神不同，宫檀月好奇的看了两眼，风衣岑没有表情的时候让人看着有些害怕，她最好看的眼睛同时也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原因。
但是她看向身边那位小姐时，眼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
宫檀月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正要偏头对身边的怀恩说什么，方才还在耳边的那些讨论声突然就没了，回头一看，是醇婕妤到了。 嫡女成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