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回到房间心事重重,却不知道在他关上门的瞬间,秦望星的三师父毛子谦从厢房回廊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拿出一根竹笛盘坐在门口,像个门神一样守住了这个厢房唯一的出口。
秦望星知道这是为了确保赵阳始终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这也就意味着天南子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
“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放走罗仁飞吗?跟我来吧。”
没有了赵阳这个外人,天南子脸上几乎没有再出现过笑容,表情冷峻严肃,让秦望星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小时候训练被严苛对待的时光。
和他们这种闲散修士不同,罗仁飞在武学这个圈内是名门望族出生,可以说一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一辈子哪怕什么都不做尽情败家,也不会伤到罗家产业的根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好苗子,对于学武有着近乎狂热地追求。
本来就有钱,再加上有天赋,二十年前的罗仁飞很快就成为了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的强者,年纪轻轻便名扬四海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罗仁飞,却不知道小时候究竟受过什么刺激,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
那就是狠辣、背叛、不择手段。
真正学武的人都尊师重道,尊重自己入的哪一脉传承,并且想要认真把这一脉传承给发扬光大。
然而罗仁飞并不是。
他学武从来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所以凡是教过他师父,在快要结束教授的时候罗仁飞总会向教自己功夫的师父挑战。
这种挑战往往不论胜负,只论生死。
二十年杀了近百位武术界赫赫有名的各路高手。就算是罗家这样的名门望族也承受不了整个圈子的怒火与质问,很快罗家就没落了。
直到有一天自问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罗仁飞来到是非门遇到了天南子,一切的一切就都发生了改变。
战败,囚禁,思过。
这是在天南子震慑下罗仁飞五年时间所做的事。
秦望星本以为天南子会把罗仁飞这种人渣关一辈子,结果谁知道自己只不过出去一趟,再回来天南子竟然就把人给放了?
走到原来关罗仁飞的小木屋前,天南子叹了口气说道,“这罗仁飞虽然做事天马行空不喜欢被别人命令。但好歹这一次他能捡回一条命全靠的是赵家。所以赵家的人要除掉赵阳,赵阳就一定会死。”
天南子说得很含蓄,但秦望星已经听懂了。
也就是说为了还人情,曾经的杀人狂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赵阳活着,而自己甚至会和罗仁飞正面交手!
自己打得过罗仁飞吗?
秦望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这个小木屋一直以来都是是非门的禁地,擅闯禁地的师兄弟基本都没有回来过。
罗仁飞走了,小木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在秦望星推开小木屋大门的那一刻,他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从这个小木屋里传来的阵阵阴森的气氛。
小木屋正中间有一个染血的蒲团,根据蒲团上血迹喷溅的角度和大小来看,坐在蒲团上的人受伤并不重。反倒是蒲团周围的地板上殷红一片。
看得出来已经被人用抹布反复擦过,但血迹渗透得太深,反而让整个地板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蒲团的面前放着一口吊锅。
锅里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只是有一堆黑色的头发飘在肉汤的最表面。
秦望星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竖了起来,这锅里该不会煮的是人肉吧?
就在秦望星这么想的时候,从小木屋的阴影里,一个接一个是非门的弟子出现。
他们有的人被扯掉了耳朵,有的人脸上有狰狞恐怖的刀疤,有的人失去了双臂。
“玉竹师兄!”
秦望星难以置信地看着一个俊朗的男人。
他是三师父最宠爱也最得意的弟子关玉竹。
无论是武学境界还是琴棋书画,自己都远远不如关玉竹。
而如今的关玉竹失去了左臂和左脚,眼里已经没了亮光。听到秦望星喊他的名字,关玉竹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而已。
“就在前几天,马国度带着一群人上山说要把罗仁飞给接走。如果他带来的那些人只是市井小混混,你玉竹师兄也不会落得这般模样。”
天南子仰起头叹了口气说道,“也怪我在这山林里待了太久放松了警惕,这才让马国度带着其他圈内的武者偷袭我是非门。为师无能,只能保是非门道观不倒,却是管不了罗仁飞了。”
原来不是天南子放走罗仁飞,而是寡不敌众不得不方。
之前天南子拿出来的那张银行卡与其说是收买他用的贿赂,倒不如说是个买命钱。
收下卡,是非门的门徒还能活。
拒绝,那就是死路一条。
在秦望星眼里天南子一直都是近乎神一样的存在,怎么会这次轻而易举地就被人打上门来了还无能为力呢?
像是看出了秦超心里的疑惑,天南子拍了拍秦望星的肩膀说道,“七星、纵云、绿山、观澜,这些所谓的武学正宗,做的都是下三滥的勾当。明天你就跟着赵阳回去,如果有机会就重创他们,如果没机会……就好好地跟着赵阳混吧。我看他人还不错。”
“师父……”
天南子双手背在身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小木屋,过了半晌后声音才从前面传来。
“你背上的剑,可以用了。”
秦望星一愣,明白自己这下是真的被天南子赶出是非门了。
冲小木屋里的师兄弟深深鞠了一躬,秦望星背着大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当赵阳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秦望星已经收拾好东西在小院里坐着等他了。
还没搞清楚情况的赵阳一脸疑惑地问道,“你师父呢?”
“师父闭关了。”
赵阳嘴角一抽,靠,拿了老子的钱就闭关,天南子那老头是认真的? 有钱真的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