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驰不是很明白金朵溢的烦恼，但她对这个小姑娘有出人意料的耐心，等着她主动开口。

　　咖啡有点凉了，喝着苦味更重。

　　金朵溢沉默半天，忽然问：“你是不是忘了加糖？”

　　姜驰：“......”

　　她听见自己的耐心在告竭。

　　金朵溢相当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齐广安要见你。”

　　姜驰：“嗯。”

　　金朵溢看着她，“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齐广安要单独见你。”

　　姜驰小口嘬着咖啡，“你答应了？”

　　金朵溢极淡地“嗯”一声。

　　“他在什么地方？”

　　“r市。”

　　姜驰惊讶，“来找你的？”

　　金朵溢冷哼，“找盛蔷的。”

　　姜驰心里漾出一丝笑，她大概意识不到自己语气里听起来多失望。

　　“你老师喜欢什么？”

　　金朵溢愣了下，扯起嘴角：“不用，他就只喜欢画。”

　　姜驰搅拌咖啡杯，一圈跟着一圈。

　　“什么时候？”

　　金朵溢低着头，“没说。”

　　“知道住址？”

　　“知道。”

　　姜驰“嗯”了声，“知道就行。”

　　她跟齐广安只在年会上见过一面，对这个人全然陌生。素不相识，他要求单独见她，就只有一个可能。

　　艺术家赋予画的灵魂，本不该有一双浑浊的眼睛。

　　金朵溢离开。

　　姜驰给盛煜打电话，那边秒挂断。

　　[开会，急事打二遍。]

　　她从柜台前顺走一颗薄荷糖，柠檬味的，赶走嘴里的苦涩。

　　无所事事的漫步大街，姜驰双手插裤兜，走的悠哉悠哉。

　　她出门不爱捂成木乃伊，尤其是春夏秋三个季节，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关注着，毕竟还没有火到那种程度。

　　盛煜给姜驰回了个微信，对方再没了动静。

　　应该不是什么急事，但接下来的会议，他开的有些心不在焉。

　　散会后，盛煜给姜驰拨过去电话。

　　那边接的不慌不忙，能听见车流声：“喂？”

　　熟悉的开场白，盛煜问：“怎么了？”

　　“我需要一幅画。”

　　“挂家里？”

　　姜驰声音平静：“送人。”

　　她遇事知道来找他，这是好事。盛煜心里高兴，声音也不自觉柔和几分：“给点时间，嗯？”

　　姜驰问：“多久？”

　　“你什么时候要？”

　　姜驰想了想，齐广安毕竟不在r市定居，作为长辈应该也不愿意等她太久。这趟要是去的晚了，没见到人，金朵溢恐怕是要更失望。

　　“越快越好。”

　　盛煜眼中黑漆如墨，“送什么人？”

　　姜驰：“齐广安。”

　　齐广安爱好收集名画，市场卖的那种非重金难寻，他或许瞧不上眼。真正能让齐广安上心的，应该是盛蔷工作室里那几幅具有珍藏价值的山水画。

　　盛煜深知姜驰的脾气，盛蔷工作室里的那些只能是个雷，他站在窗前，捏了捏眉心。

　　他还真得费点心思。

　　......

　　盛蔷有很长时间没看到盛煜，她在盛煜的公司吃了个闭门羹，徒劳而返，手里拎着的热汤没个着落。

　　盛蔷心里堵得慌，把汤搁到后座，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想了一会儿，决定给齐广安打个电话。

　　没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在拿回去的道理。

　　电话接通，盛蔷调整自己的声音：“老师，您吃饭了吗？”

　　姜驰在去拜访齐广安之前，先去了趟陶蕊的出租房。

　　叶霖阗带着陶蕊给陶园园办入学手续，r市最好的幼儿园，优越条件可想而知。

　　金朵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老掉牙的经典款，她腿搭着茶几，零食袋子扔的乱七八糟。

　　姜驰走到她面前，挡住视线。

　　金朵溢抬头，“怎么？”

　　“我要去见你的老师。”

　　金朵溢眯了下眼睛，坐直了身：“现在就去？”

　　“嗯。”

　　金朵溢不解，“那你到这来干什么？”她看了姜驰半天，像是明白了什么，有点泄气：“没用的，齐广安说单独见你，就只会见你一个人。”

　　姜驰：“你想多了。”

　　“那你来干什么的？”

　　“给我一幅你的画。”姜驰说。

　　金朵溢皱眉，“我在这边没有画画。”

　　没有？

　　姜驰看着她的眼睛，“别骗我。”

　　“我毁了，”金朵溢说，“他不肯见我，那些画留着也没用，我都撕了。”

　　姜驰心说，这暴脾气跟她当年还真有一拼。

　　金朵溢往出赶她，“你快去吧，齐广安可没什么耐心，他说话要是不好听，你别忍着。”

　　“你现画。”

　　金朵溢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姜驰抬手看了眼时间，说：“来得及，你现在画一幅给我。”

　　金朵溢站在原地，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姜驰耐着性子：“眼睛，耳朵，你感受到的未必是真的。既然心里记挂着，就别拗着劲儿，给你的机会，不是让你用来拱手让人的。”

　　金朵溢最终妥协。

　　她的房间就是画室，姜驰坐在客厅里等，没进去打扰。

　　金朵溢下笔很快，那些轮廓，线条，构造，颜色，都是她深思熟虑，能在眼前刻画出来的。

　　她觉得，这幅画要比被她毁掉的那幅，更有收藏价值。

　　姜驰继续看那部老掉牙的电视剧，讲的是什么，她记得不太清楚。仅七年时间，就成了家喻户晓的经典。

　　她刚才诓了金朵溢，拜访的时间最佳是上午，能看得出来诚意。但比起金朵溢的画，那些都是可有可无的。

　　电视剧演完，放映的是午间场。

　　姜驰微微扬眉，在液晶电视里看到自己的脸，舒雅的，还有路谨言的。

　　又过去半个小时，金朵溢的房门打开了。

　　她把画卷成一个卷，姜驰觉得那就像她此时的心情，拧巴，纠结，也有期待。

　　“你手里拿的什么？”

　　姜驰：“画。”

　　金朵溢走过去，摸了摸那幅画的材质，眼睛里有些惊讶：“盛煜给你找的？”

　　“嗯。”

　　“他给你的这幅画，”金朵溢表情严肃，“万金难换。”

　　姜驰抿唇：“有那么珍贵？”

　　“比齐广安家里任何一幅画，都要珍贵。”

　　姜驰顿时就觉得手里这幅画有些烫手，她想到盛煜轻描淡写的表情，心中剧烈跳动。

　　金朵溢把姜驰送到门口，说：“我等你回来。” 以爱冠名：许你无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