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万籁俱寂。

　　姜驰抽完最后一口烟，她盯着盘山路越来越近的那道灯光，把烟蒂狠狠摁进水晶缸里。

　　盛蔷今天心情很好，她的狗被千里迢迢的送回r市，她亲自开车去接，到家的时候刚刚过七点。

　　天已经黑了，客厅里亮着灯。

　　盛蔷把牵引绳解开，顺势摸了摸狗脑袋：“去吧，认认门。”

　　那是一只立耳曼彻斯特梗犬，长相兽化版的杜宾，肌肉结实，像动物界的金刚芭比，具有欺骗性。

　　它趾高气昂的巡视新领地，并没有像其他狗一样到处乱嗅，只在主人可见区域内走动。

　　忽的，狗发出一声类似警告的低吠。

　　姜驰站在楼梯口，目光深沉，像一口不见底的幽井。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姜驰。”

　　“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盛蔷茫然困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东西对你没用，有条件你可以提。”

　　盛蔷板着脸，语气不悦：“我说了，我没拿你的东西。”

　　姜驰定定看着她，手攥成拳。

　　“别让我在你房间里找到。”

　　盛蔷盯着她的背影，笑了一声：“别白费力气了，我烧掉了。”

　　姜驰猛地转过身，双目通红。

　　“你说什么？”

　　盛蔷无所谓地对着她笑：“我说，我烧掉了。”

　　姜驰看着她，一动未动。

　　“怎么？你不信？”

　　盛蔷凭空做个摁打火机的动作，“你房间里现成的燃烧工具，我就是咔哒那么一摁，你那两个皮筋就着了。”

　　姜驰一步步从楼梯走下来。

　　曼彻斯特犬竖着尾巴，朝她不停发出低吼。

　　盛蔷本能察觉到危险，立马往后退了一大步。

　　“小月！”

　　曼彻斯特在姜驰抬脚的一瞬间，咬住她的小腿，牙齿透过浅薄的裤料，划破她的皮肤，深深陷进血肉里。

　　姜驰这一脚没有踢空，被曼彻斯特挂在腿上卸去几分重量，盛蔷措不及防被踢中肚子，踉跄几步才站稳。

　　曼彻斯特被甩飞出去，砸在地板上。

　　盛蔷失声尖叫：“小月！”

　　她惊愕又恐惧的对上姜驰赤红的双目，即将爆发的话被活生生遏制住。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别随便乱动我的东西？”

　　她小腿被活生生咬出一个血窟窿，面容阴郁，音色透着一股狠劲儿。

　　盛蔷突然想起她跟姜驰刚见面的时候，唐人杰破旧的房子里，唯独那两个皮筋她拿着当宝贝。当时也是这种语气，但如今还夹杂着一种戾气，让她不寒而栗。

　　“姜驰，是你先抢了我的。”

　　姜驰点着一根烟，烟雾都吐在她脸上。

　　“我要是想争，今天就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姜驰看着她，眼睛里的戾气逐渐散去：“东西还我。”

　　盛蔷不耐：“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姜驰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猛地揪住盛蔷，把刀抵在她的大动脉，沉声道：“我给你三秒钟时间。”

　　“你不敢动我！”

　　“一。”

　　“盛家也不会放过你！”

　　“二。”

　　“姜驰，你想毁了我哥第二次吗？！”

　　“三。”

　　盛蔷瞪大眼睛，失声喊道：“在我身上，你的皮筋在我身上，别杀我！”

　　“拿出来。”

　　“你先把刀放下。”

　　姜驰震慑力十足地吼了一声：“我他妈让你拿出来。”

　　盛蔷最终妥协。

　　她双手沾满鲜血，看似活的光鲜亮丽，但其实一无所有。

　　抡起狠，她不是姜驰的对手。

　　那两个皮筋重新回到姜驰手里，她如获珍宝般把它们绑到头发上，想象唐人杰给她梳头发时，挂在嘴边的笑容。

　　你为什么不让我叫你爸爸？

　　因为我不是。

　　重要吗？

　　姜驰，每个人在心里占据的分量不同，我只希望你活得不孤独。

　　......

　　医院里，姜驰脸色发白。

　　值班大夫给她清理伤口，摇了摇头：“疼就别忍着，你这伤搁谁身上都受不住，喊两声也没人笑话你。”

　　姜驰鼻子里只发出一阵气音。

　　消毒水的味道飘在空气里，走廊有人来回踱步，时不时趴在玻璃窗上，像一只大眼睛壁虎。

　　大夫把门打开，说：“进来吧。”

　　陶蕊拔腿就往诊室里冲，一眼看到姜驰还没来得及包扎的伤口，低低骂了一声：“靠，你住的地方是狼窝吗？”

　　姜驰倚着墙，双目紧闭。

　　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大夫拿纱布进来，门一开，走廊里吵吵闹闹夹杂着哭天喊地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姜驰微微皱着眉。

　　“这......怎么了这是？”

　　“哭丧呢，老太太人没了。住院的时候没人来照顾，死了倒有人给送终。”

　　“嗬，听您这口气还挺看不惯啊。”

　　“一帮狼崽子，白养这么大。”

　　陶蕊抖着肩膀乐了半天，说：“你快给我们家驰驰包扎吧，是不是还得打狂犬疫苗啊？”

　　大夫把单子拍到陶蕊手里，指着外面：“二楼交费，去吧。”

　　“那您给好好看看，这么大一个窟窿，好了也得留疤吧？”

　　“留疤是肯定的，她这伤面积是不大，但伤口深。好起来不容易，得养上一段时间。切记别沾水，尽量少活动，该忌口的也都忌了吧。”

　　忌口......

　　不能抽烟......

　　姜驰有点后悔没宰了她那只狗。

　　裤筒剪掉一块儿，导致裤腿一长一短，纱布缠的地方紧绷着，小腿肌肉肿了一圈。

　　“记得按时来换药啊，感染就麻烦了。”

　　姜驰低低“嗯”一声。

　　陶蕊很快回来，把缴费的单子递给大夫，问：“到哪儿去打针？”

　　“出门左拐，最后一个屋就是。”

　　“成，谢谢您了。”

　　“不客气。”

　　陶蕊把姜驰胳膊搭到肩膀上，出门就跟金朵溢撞个正着。

　　“哎，你怎么才来啊。”

　　金朵溢没搭理她，眼睛盯着姜驰的腿：“盛蔷那条疯狗咬的？”

　　“你这话怎么听着跟骂人似的。”

　　“......”

　　金朵溢沉着脸，“咬什么程度？”

　　“差点对穿。”

　　姜驰瞥了她一眼：“没那么夸张。”

　　金朵溢问完就没在说话。

　　陶蕊还以为她要放什么狠话，撇了撇嘴：“跟你哥说一声，姜驰暂时拍不了打戏。” 以爱冠名：许你无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