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怡园,老夫人拉着姜世安坐下,吩咐刘姑姑,“上些茶水果子。”
姜世安笑盈盈的,“祖母怎么知道安儿没吃饱?”
“那样的气氛,我都吃不下去。”
绿璃掌了灯,起身把窗子关上,姜世安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若无其事的敲着棋子,“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这样的日子多累。”
老夫人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傻孩子,到哪里都是这样,人情世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要记得以后你自己生活,不惹事可也不能被人欺负了去,就如你现在做的这般就很好。”
姜世安枕在老夫人的腿上,“祖母放心,安儿都记得。”
一大早上碧陶和秋染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姜世安开口,“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碧陶有些难以启齿,秋染也面露为难,“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姐……我们听说,荣辉郡主和小侯爷……订下了婚事。”
姜世安笑着看了看两人,“他定亲关我什么事,你们两个怎么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看着姜世安无所谓的喝着茶,碧陶一拍脑袋,“对啊,小侯爷定亲关小姐什么事啊,小姐明明——”
“碧陶,去找找锦绣坊今春新做的那件丝罗衫,我今天要穿。”
姜世安及时拦住了碧陶的话,毕竟她还不知道秋染的目的,有些事情还不能让她知道。
她换了一身极其明媚娇艳的衣衫,锦绣坊果然名不虚传,配上簪钗阁的明银碧冰纹步摇,整个人清爽利落。
姜世安对着铜镜戴苏玉耳坠,不是刚刚定了婚事,她要去搅一搅这满池浑水。
郑彦似乎知道她要走哪条路,在路口处只身一人默默的等她,姜世安脚步慢下来,看着郑彦的身影形单影只,周遭还有扑簌簌掉下来的树叶,她站在原地,紧紧的攥着拳头:姜世安,你看好了,就是这个人,他杀了你的父母,亲手杀了你的父母,你对他心软未来只会重蹈覆辙!
郑彦察觉到她在,赶紧走过来神情说不出的复杂,碧陶抱着书箱,“小侯爷留步!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郑彦垂下头,言语踯躅,“安妹妹……我……我不想的,可是我不能拿不顾郑家满门……”
姜世安不去看他,目光盯着扑簌簌的树叶,“小侯爷这话错了,你不必同我解释,还请小侯爷忘了那日我说的话,你我之间就当做了一场梦,此后,永不往来。”
郑彦有些哽咽,“安妹妹……我……”
姜世安试图往前走,郑彦开口,“安妹妹你在给我三日时间——就三日,好不好……”
姜世安垂眸,“你已经定下了婚事,再挣扎又如何呢,若你执迷不悟,便执迷不悟罢。”
这一日郑彦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姜世安,她沉默着,她注意到了慕清予隐忍不发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是痛快,痛快过后又觉得自己很可怕,恶毒的样子让自己似乎不认识自己。
书院后院水缸里面种了很多莲花,她趴在缸沿边,看着自己的脸,一如以往精致,但是她好像想不起来以前的她是什么样子了。
突然传来的琴声,惊的姜世安一个战栗,这个琴声她再熟悉不过,慕白的拂尘,婉转灵动余音绕梁。
姜世安站着不动,空灵的琴音让她烦乱的思绪渐渐的安静下来。
她盯着菡萏亭中那抹白色的身影,眼里突然就充满泪水,慕白停手抚平琴弦,起身走到姜世安身边递给她一方锦帕。
白色织罗锦带着慕白身上淡淡的味道,她抬眼看着他,慕白开口,“痛苦吗,我说过仇恨报复痛苦的是你自己。”
她垂着眸子,看来慕白看出了她利用郑彦激慕清予自乱阵脚,而后匆匆定亲,她长睫微眨,这样的慕白看起来亦师亦友,她感觉的到他的好意。
“你不懂,我和他们之间……”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慕白毕竟是慕清予的皇叔,她之与他又是什么身份,他没有理由帮她的。
“没事,多谢王爷好意——”
“你不相信我。”
“我没有!”
慕白抿着嘴唇,他从不轻易表露喜怒哀乐,但是她知道慕白如此就是生气了,上一次这般表情还是在竹林里遇见她和柳廷琛。
姜世安真挚的目光盯着他,“我没有,我信你,慕白,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王爷,我把你当成朋友,你劝过我很多次,我很感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王爷,但是朋友只有一个。”
慕白眉头蹙了蹙,自言自语的重复姜世安的那句话,“朋友,朋友——”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说实话,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我想交你这个朋友,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资格。”
姜世安还是盯着慕白,她从来没和慕白说过这么多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这样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明明想远离慕白,想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
慕白一瞬不瞬直视着姜世安的眸子,只说了一个字,“好。”
姜世安长吁一口气,“那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每次看见你都害怕了。”
她伸出手,既然是朋友就该有朋友的样子,她只想他们像两个把酒言欢的知己,他盯着她伸出来的手,还有她明媚的笑,坦然的握住她的手,像是两个朋友正在畅所欲言。
慕白的手微凉,姜世安感觉的到他的手骨节分明,突然觉得有些害羞,于是松开他的手,兀自低头不知说什么。
“去喝一杯。”
“啊?”
还没反应过来,慕白走近一步环住姜世安的腰,飞身而起,瞬间的失重感令她死死的抓住慕白衣领,慕白嘴角微微上扬。
姜世安盯着四周漫无边际的稻田,“这是哪里啊?”
慕白倒在地上,随手打开一坛酒,兀自哗啦啦的倒进嘴里,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姜世安收回目光,挨着他坐下,抱起一坛酒放在膝盖上,“你哪里来的酒?”
细细嗅嗅酒的味道,小心翼翼的抱起坛子喝了一口,辣的满头满脑,咳的满脸通红,慕白看到她这般样子,突然笑着摇了摇头。
姜世安袖子擦了擦嘴,抱着酒坛子笑着看他,“你笑了,你知道吗,你很少笑的,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 王妃当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