邳州柳公嫡子柳廷琛娶了自己的表妹李氏李姝屏,九月二十五日完婚,谁也不知道为何之前柳廷琛极力反对娶李姝屏,突然又同意了,婚礼匆忙且极简。
姜世安呆滞着,眼前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她沉默着从胸口处拿出那个锦帕包着的扇坠,声音很低却坚定,“你骗了我。”
姜世安死死的把那枚扇坠攥进手心,微风吹过她的碎发,原主这具身躯向来软弱,眼泪说来便来,但这一次她把手心嵌得发红始终一滴眼泪没有落。
碧陶被姜世安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小姐……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你别这样吓碧陶……”
姜世安却突然笑了,“不难过,还有什么悲惨的事情一齐来吧……碧陶,你打听着柳公子何时来鄢都,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想赌一赌,事实证明,她赌输了。
姜母知道姜世安被提名进宫一时一反常态没有来找她哭,而是只身进了皇宫向端妃求情。
只是回来时一脸落寞,姜世安站在宫门处看着姜母笑,“母亲,我们回家吧。”
她笑的明媚,鬓间的步摇摇曳的耀眼,姜母喉头有些哽咽,“安儿,母亲没能帮你……”
姜世安还是笑着拉着姜母的手上了车,“别说这些了母亲,如何都是安儿的命,安儿认了。”
姜母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了,扑簌簌掉下来,“端妃娘娘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入宫。”
姜母轻声开口,“本来想等到开春,但是不知为何又改到了腊月……安儿,娘……娘该怎么办啊……”
姜母拉着姜世安的手开始大哭,姜世安如鲠在喉,只是垂着眸子,“没关系的母亲,安儿进了宫……还是有机会见母亲的。”
姜母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安儿,你父亲早就打点过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你的名字被人生生留下,你父亲想告诉你都不知如何开口……”
姜世安抱着姜母,“我若是得了宠——也算是帮了父亲,帮了姜家。”
姜世安整日都坐在院子里,再过两个月,她就要离开这里,去到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
那时候不知海棠花还能否开的绚烂,从安苑还是否是那个从安苑。
碧陶小心翼翼的,“小姐,已经亥时了,还休息了……”
姜世安没有动,背对着她坐着,“碧陶,你可有心上人,若是有现在就告诉我,皇宫你就不必陪着我了。”
碧陶带着哭音,匆匆跪下,“小姐……小姐说什么呢,这辈子小姐在哪里碧陶就在哪里,别说入宫,便是地狱碧陶也要跟着小姐。”
姜世安直愣愣的盯着明月,“你这又是何苦呢,皇宫这种地方,都是杀人不见血的。”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跟着小姐,碧陶这一辈子糊里糊涂,若不是跟着小姐,早就流落街头了。”
姜世安转过身,“谢谢你,碧陶,只是你以后跟着我要吃苦了。”
碧陶破涕为笑,“碧陶不怕吃苦,只求能永远照顾小姐。”
姜世安没有再去白鹿书院,亲手写了一封信给同文先生,并送上一坛女儿红。
她不想看见别人或是询问或是鄙视的视线,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姜世安仿佛一瞬间被击垮了,当她四面楚歌,当所有人都不能成为她的依靠的时候,她选择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再次收到柳廷琛的来信,她有些不敢打开看了,他是想告诉她他违背了诺言,他娶妻了吗。
柳廷琛想和姜世安见一面,姜世安把扇坠护在手心,“是该见一面,他有东西落下了。”
柳廷琛不知连续赶了多久的路,胡子长了很多,疲惫的仿佛马上就要倒下,姜世安眼尖的看见了他墨色袍子腰间挂着的那个墨绿色荷包。
姜世安第一次看见这个样子的柳廷琛,他素来沉默寡言,任何事都好像胸有成竹,“安儿……”
姜世安戴着长帷帽后退了一步,“柳公子有什么话还是就这么说吧,男女授受不亲。”
柳廷琛表情很是受伤,手僵在半路,欲言又止,姜世安垂眸在怀里摸出那个冰凉凉的扇坠,递给柳廷琛,“我今日来,就是来还东西的,如今东西还给你了,我要走了。”
“安儿……对不起……”
姜世安背对着柳廷琛,微风吹起她雪白的的衣袂,她声音很轻,“不必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就算你不成亲,我也已经是要进宫之人了,过去多谢柳公子抬爱,往后还请都忘了吧。”
柳廷琛听着犹如晴天霹雳,一把抓住姜世安的胳膊,“你说什么!什么入宫?”
姜世安垂下眼,挣开他的手,伸手从他的腰间扯下那个荷包,“入宫,选秀已经提了我的名字,柳解元,我们有缘……皇宫见,期待你做状元的那一日。”
语罢错开身,坚决的离开,柳廷琛喊她,“安儿,你的性子不适合皇宫,为什么!”
姜世安背影一顿,转身对着桥下湍急的流水笑了笑,“是啊,我也觉得我不适合。”
语罢当着柳廷琛的面,把那个荷包抛进流水之中,柳廷琛手拦了一下,奈何没有拦住,荷包入水无影无踪。
柳廷琛那日醒来的时候,旁边躺着衣衫不整的李姝屏,李姝屏梨花带雨的说昨晚喝多了彼此都是情不自禁,柳廷琛狠狠的打了自己几个巴掌,回去冷冷的对母亲说娶李姝屏过门,丝毫没给杨氏商量的余地。
自此每日借酒消愁,应付了婚礼却没有勇气同姜世安写信说清事实,终于见到了姜世安却好似不会说话了一般。
姜世安不知道的是,她扔进河水的那个荷包,柳廷琛疯了一般在河水里找了一天一夜,找到的时候像是孩子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礼物,抱在怀里好像她也就这样失而复得一般。
姜世安回去的路上马儿突然停下,姜世安疑惑,掀开车帘,只见慕白一身白衣骑在马上,他开口声音又低又磁,“姜姑娘,我们谈谈。” 王妃当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