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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这日,正是徐玄玉出殡之日。
輴车已经备好,各种礼仪也一应配齐,嚎哭声不绝于耳,远远就能听到。
輴车周围,有些方位有人,有些方位空着人,这是礼仪,不同的方位代表跟死者不同的关系。
比如车渠,他长兄如父,立于东北,面朝西南哭丧;而柳下风铃作为妹妹,立于西北,面朝东南哭丧。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时,一身素衣的姚冰真出现了,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泪如雨下间来到了正西位置,面朝东南跪伏在輴车,遥手想触摸灵柩。
张旭作为一应事情的司仪,他连忙走了过来想扶起姚冰真:“冰真小娘子,你快起来,这个位置,是妻妾所在的哭灵位置,你若是以义妹的身份……”
姚冰真泪眼摩挲,轻拂张旭的手:“我就是以玄玉正妻的身份,为他哭灵。”
“这……”张旭顿时愣住了,他这才发现,姚冰真完全是死了丈夫装扮。
车渠和柳下风铃等人也惊呆了。
虽然武周朝,恋爱和婚姻都的风气都开放了许多,但是一个女子的名节也很重要的。姚冰真才十五岁,风华正茂,这样自称未亡人,等于是要把自己直接定位成寡妇啊,这以后还怎么嫁啊?
“冰真姐姐,你不能这样!”柳下风铃连忙小跑了过来,劝姚冰真道。
“怎么不能?我与玄玉早就缘定今生,他虽然遭此横祸不能兑现承诺,但我不能违背诺言。”姚冰真表情无比的执拗,“他生是我姚冰真的人,死,也是我姚冰真的鬼!”
姚冰真都如此坚决,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不过,当姚崇知道,姚冰真竟然以遗孀的身份,给徐玄玉送殡时,差点没气得吐血三升。但是姚崇也没有办法,因为当他赶过去的时候,好多个关节的礼数已成,整个神都都在传,原来徐县男有私定终身的妻子,还是姚崇之女姚冰真。
没有人会笑话姚冰真,在唐朝,爱情是被绝大多数文人墨客所歌颂的。徐玄玉本就在神都文坛有一定的影响力,他死后,姚冰真这重情重义,不离不弃的行为,更是让许多人引以为痴情女子的楷模,一时间有很多跟他们有关的诗出现。
大家都在歌颂姚冰真的痴情,所有人都在憧憬,他们都能遇上这样一个女子。
能培养出这样一个奇女子的姚崇,自然也是家教非常好的了,难怪能封侯拜相呢。可以说,因为姚冰真的事,姚崇也收获了一波自来水粉丝。
可是姚崇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虽然武周朝,风气很开放,寡妇也可以再嫁。可是有这么一遭,这姚冰真的身价绝对要丢份许多啊。
就拿李重润来说,如果李重润依然看上了姚冰真,要将他纳为妃子,肯定就不会给正妃位置了,撑死了给个侧妃位置。而要是之前,以姚家的家世,就算是嫁给皇太孙,也完全可以当个正妃,这在以后,是极有可能母仪天下的。
可这样的命运,就直接被姚冰真自己给扼杀了,如何不让姚崇痛苦万分?
偏偏姚崇还不能有脾气,姚冰真如今伤心欲绝,茶饭不思,他要是再发一通脾气,说不定会逼着姚冰真去寻死。
下黄泉找徐玄玉这样的事,性格刚烈的姚冰真是极有可能会做的。
因此,姚崇只能寄希望于时间,能冲淡一切。
时间,确实能冲淡很多东西,但是冲淡不了最真挚的情感。
下葬之日,徐玄玉醒了过来。
这个徐玄玉,当然不是指棺材里的徐玄玉,而是还活着的徐玄玉。
睁开眼睛的徐玄玉,透过氤氲的热气,看到了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矮个子老头,还有一张颇为夸张的笑脸。
“醒了吧,还不错,超过了七天,这睡梦宁体散,会让你受益良多。”
脑海里浮现的是鬼厉击杀他时的状态,还有易海魂那关切的眼神。
“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徐玄玉轻缓地开口。
“大家都叫我药王,我都快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
“药王……您就是药王?”徐玄玉震惊无比,作为杂家博司少司命,这种牛人自然听过。
神农百草未可见,药王千散今可知,金药丹砂讵神术,他朝羽化得千秋。
这药王是当今三大圣手之一,最擅长的就是用药,方剂、散剂、汤剂,出神入化。有人说,他的医术直逼孙思邈,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只不过他无心名利,游戏人间,而且他有些敝帚自珍,从不收一徒,所以这名声在民间自是不显,因此在三大圣手中隐隐排在第三。
“嗯,你的表情再惊讶一点,我会更高兴些。”药王嬉笑。
“这是在哪?”徐玄玉蹙眉。
“神都,就你这样子,能去哪?”
徐玄玉微恍:“是易海魂把我送到您这的?”
“是的,你运气不错,我正好跟掌教约着到神都来,我比他先到几天,要不然就算是有玄武护心丹,你也必死无疑。”
徐玄玉心头了然:“我碰上鬼厉后,在马车上就服用了玄武护心丹,这才承受住了鬼厉那致命的打击而没有当场死亡。被易海魂救下之后,便送到了此处。”
“我昏迷多久了?您刚说,超过七天了?”
“是的,这是……第八天了,睡梦宁神散的作用下,你能沉睡超过七天,这说明你的精气神三脉恢复得不错。”
徐玄玉想撑起身子,却发现浑身无力:“药王,我怎么……”
“恢复得不错,不是说你已经痊愈。”药王怪笑,“你现在只算是起死回生了,八天时间只靠一点药液维持生机,你能有力气才怪。”
“那我什么时候能复原?”
“嘿嘿……如果你配合得好,你的身体也承受得住药力的话,我保管你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可你的身体如果承受不住太过刚猛的药力,那便要更长时间,两个月,甚至半年都说不定。怎么样?配合么?”
徐玄玉应道:“当然配合,还请前辈您劳心。”
“劳心是没什么,关键是你要受得了这种痛苦……不过,丫头,我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恐怕承受不住呢。”药王嘿嘿一笑。
徐玄玉凝眉问道:“痛苦?有多痛苦?”
“我也没有尝试过,不过这些药力非常刚猛,或如烈焰灼体,或如万蚁噬体,或如千刀加身……”药王笑道,“是不是被吓到了?”
徐玄玉微笑:“确实有点,不过你这用药效果有没有这么夸张?” 大唐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