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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一边探问我们跟苏康有什么恩怨，一边闪烁其词的四下观看。

　　只需搭一眼就能看出男人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有些东西，越是想隐藏，越是欲盖弥彰。

　　见状，秦善上前，一伸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嘻笑，“兄弟，我本以为你这个人还不错，但我怎么现在瞧着，你这人好像做事不太厚道呢？”

　　秦善说完，男人额头倏地急出一头薄汗，身子在秦善腋窝处蜷缩，“大哥，大哥，您说笑了，我就算是对谁不厚道，也不敢对您不厚道啊！您刚才下手有多狠，我记着呢，到现在都不敢忘。”

　　说着，男人抿抿唇，“大哥，要不您也别为难我了，您直接说跟我说你们的身份，如果确定你们不是仇家，我还能顺便给你们提供一条消息，成吗？”

　　男人跟秦善讨价还价，秦善一声嗤笑，“兄弟，你就这么想知道我们的身份？成，顾老师不用介绍了是吧？他身边那位是他太太，也不用介绍了，我啊……你在蓉城道上混的，应认识，——秦善！”

　　秦善一提自己的名字，男人当下就腿软了几分，好在秦善拎着他，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男人抬头，欲哭无泪，“您三位这算是什么组合啊？到底是善茬还是不是善茬啊？”

　　瞧着男人的确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我上前几步，开口，“我是苏康的妹妹，我找他没别的意思，只是他最近找我讹钱，然后钱没讹到突然又跑了，我担心他是受人指使，发生什么意外。”

　　听到我的话，男人上下打量我，“你是苏康的妹妹？”

　　男人一脸不可置信，说完，自言自语的嘴里碎念，“苏康居然还有这么水灵的妹妹？你们俩看着不像是兄妹啊！”

　　“货真价实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当面问问他。”我倏然一笑。

　　我倒是希望我跟苏康半毛线关系都没有，但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想要极力抹杀就能够抹杀的。

　　男人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确定我不像是在说假话，看秦善一眼，“秦哥，您松手，小弟活动活动身子骨。”

　　闻言，秦善看我一眼，我点头，秦善松手，在男人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别玩什么花样，不然，你这条胳膊就算是废了。”

　　男人忙不迭点头，当真活动了几下，蓦地看向我，“那你说说，苏康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他，我妈，我，没了。”我笑应。

　　“那你妈姓？”男人又探问。

　　“黄。”我对答如流。

　　听到我的回答，男人点了点头，“对上了，这就对上了，但是我怎么就从来没苏康说过有你这样一个妹妹呢？而且，你既然过的这么好，苏康那小子怎么混成那样。”

　　说着，男人转身，看了眼身后破旧的小二楼，“苏康那小子肯定会回来的，他老妈还在我这儿住的呢，老太太身体不好，瘫了，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瘫了？

　　男人的话让我心下一惊。

　　在我的记忆里，黄女士似乎每天都精力充沛，变着法的跟苏康想办法从我身上压榨，怎么会瘫了？而且，苏康那条腿，又怎么会瘸了？

　　我蹙眉想着，男人看着我开口，“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垂眼，点头。

　　说我对黄女士一点感情都没有是假的，从小朝夕相处长大的，怎么会没有感情，就算是恨、怨、也是一种感情。

　　我扭头看了顾七一眼，缓缓开口，“我上去看看。”

　　“我陪你。”顾七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我的手，把我心攥在掌心。

　　我抿唇，轻笑，点头，“好。”

　　在懦弱的时候有人陪，这种温暖的感觉，是真好。

　　男人在前面带路，我跟顾七、还有秦善，紧随其后。

　　跟着男人上楼后，男人领着我们来到最后排的一间房间，房间潮湿阴暗，一推门，一股霉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死外面，你是想饿死老娘吗？”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如果你不是我亲生的，我早把你打死了。”

　　“居然害我瘫痪在床，这要是沫沫在……”

　　一进门，黄女士连推门的人都没看清楚就开始破口大骂，骂着骂着，突然住了声，开始抽抽搭搭的哭。

　　“那丫头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早知道，我当年就不该那样对她。”

　　“其实，说起来，那丫头对我真的是不错，虽然我从小刻薄她，但她对我是真的孝顺。”

　　黄女士说着，抹了几下眼泪，听不到人回应，抬头，在看到房门口的我时，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沫沫。”

　　听着黄女士情绪激动的开口唤我名字，我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十分复杂，有喜悦，有怨恨，还有心疼。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喃喃开口，走近。

　　黄女士噙着眼泪，双手握紧我的手，哽咽数次，“沫沫，以前都是妈的错，你就原谅妈好不好，妈以后再也不会朝你要钱了，你能不能偶尔抽时间看看妈。”

　　黄女士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块薄毯，数九寒冬，双手冰冷，我伸出手，握了下她的手，心颤。

　　“沫沫。”黄女士见我不说话，再次开口。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苏康呢？他不管你吗？”我垂眼落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心底不忍。

　　提到苏康的名字，黄女士突然情绪激动，“不要跟我提那个畜生，他为了钱，居然把我推到马路上害我被车撞骨折，骨折后也不带我看病，把肇事者赔偿的钱全部都挥霍了……”

　　黄女士咬牙切齿，说完后自嘲的笑了笑，“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自作孽。”

　　听着黄女士碎念，站在房门口的男人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爆粗口，“槽，我原本还以为他是个孝子，没想到却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黄女士断断续续的又跟我说了很多事。

　　当初他们在顾宅陷害我不成后，就被顾老爷子赶了出来，但是顾老爷子还算是不错，给了他们二十万的封口费。

　　可是苏康那个人，花钱方面向来无度，区区二十万怎么够他挥霍。

　　二十万拿到手还没有一个星期，就被苏康挥霍一空，没有钱的苏康，在最初的几天还跟黄女士吹牛、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一定会找工作赚钱让黄女士吃香的喝辣的。

　　但是没过几天，就原形毕露了，找到的工作不是嫌弃太累，就是嫌弃不赚钱，他本身也没什么学历，没工作阅历，要他的公司，简直少之又少。

　　“呵，他说你就信？”

　　听着黄女士的话，秦善倚在门框处，忍不住嘲弄。

　　黄女人脸色难堪，抬头看到是秦善后，没吭声。

　　黄女士的心态我懂，这些年来，黄女士一直都视我如草芥，视苏康为人中龙凤，而且，她多年在农村，自然觉得自己从小捧在手心的儿子定能有一番作为。

　　看着黄女士的神情，秦善也能猜到八九分，嗤笑了一声，从兜里摸出一个烟盒，从里面弹出一根烟，点燃。

　　“沫沫。”

　　半晌后，黄女士看着我轻声开口。

　　我心倏地揪了下，应声，“你说。”

　　“沫沫，妈知道这些年来，妈对不住你，做的一些事也让你寒心了，你能不能看在妈养你这么大的份上……”黄女士艰难开口，余下的话没说出口。

　　“呵，黄姨，您这句话到底是怎么舔着脸说出来的？”秦善站在门框口，笑出声。

　　黄女士闻言，脸色僵住。

　　听着秦善替我打抱不平的话，我涉吸一口气，抿抿唇，看向黄女士，“这些年，如果没有苏家对我的照拂，我的确也不可能活这么大。”

　　我话落，黄女士脸上绽开一抹笑，手攥着我的手，不停的拍打我手背，“还是我们家沫沫懂事，是啊，是啊，如果没有苏家，你早就在很小的时候就饿死了，怎么还会有风光无限的现在。”

　　黄女士这个人，该怎么评价？

　　或许能用四个字概括她这个人——惟利是图！

　　看黄女士变脸比翻书还快，在场的除了带我们上楼的那个男人，我们三个人已经习以为常。

　　其实在我一进门的时候，看着黄女士的现状，我原本是有些心疼的，但是在看到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时，那点同情，不复存在。

　　黄女士没察觉到我神色的变化，继续攥着我的手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最后，清清嗓子说：“沫沫，苏康那个不争气的我是倚靠不上了，你能不能带妈离开这儿？”

　　黄女士话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我，眼底满是期翼。

　　我挑唇，正准备回答，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喊了一声，“苏康回来了。”

　　院子里的人喊完，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带我们上楼的男人，抬头看了看我们几个，使了记眼色，示意我们先别出去。

　　男人满脸笑意的出门，手搭着二楼扶手往下瞅，“苏康兄弟，回来了？你妈刚才还跟我念叨，说你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老太太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啊，我就准备给老太太出去买早餐了。” 还不是因为你没有钱好看